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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明旭一開始以為這個幻境的存在是因為陸唯逸不甘現實,後來以為他期盼強大的自己,再後來知道這可能屬於他經歷過的未知過去,如今他明白了。
這是他的膽怯。
他拼命撐起來的每一根嵴梁都在害怕自己不甘平庸的自己,他怕自己改變了他原定的命運——那個強大的仿佛能唿風喚雨的命運。
這一瞬間,莊明旭有點心疼,他想到自己一次次執拗的想要覺醒異能,不顧安危時,陸唯逸心中該有多難過。
他是不是在悄悄自責,怪著自己。
莊明旭嘆了一聲」傻」看著」陸唯逸」打開小小的盒子,裡面是一顆晶瑩剔透的金色晶核,上面依稀還能聞到血液的味道。
」陸唯逸」像是沒聽明白一般,伸著指頭戳了戳,猶如對待一個好玩兒的玩具。
他沒有哭,也沒有任何反應,好像死的不是個占據他半生的人。
隊伍里返回的人談論著他冷血,沒人情,聲音之大毫不掩飾。
莊明旭心中憤怒異常,這些往日在」裝明旭」的壓制下,隨時出口都只敢尊稱一句」陸少爺」的人,在他剛死,就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欺負他。
「閉嘴」安東尼奧冷厲的目光環視一圈,周圍人立即安靜如雞。
「他請我們照顧好你,你依然是唯一戰隊的一員」安東尼奧將答應過的話說給」陸唯逸」聽。
可」陸唯逸」恍若未聞,只專心撥弄著手中的晶核。
有金色的小捲毛穿過人群跑進來,一把擁抱住」陸唯逸」,痛哭著安慰他,「傷心就哭,你還有我,別難過」。
」陸唯逸」不解的看他將淚水煳了自己一臉,眸中帶著茫然,仿佛一個精緻的玩偶,不理解死亡的意義。
他不懂嗎?
莊明旭問自己。
他懂的。
失去林一木之後,」陸唯逸」的崩潰和改變歷歷在目。
安東尼奧帶走了迪安,周圍人也各自離開,空蕩的別墅只剩下了」陸唯逸」一個人。
他獨自坐在沙發上,直至深夜,像是在等待誰的晚歸,他可能會笑著問是不是擔心了,即便得不到回應也依舊能熱烈的自言自語。
」莊明旭」離開的第一天,沒有人叫他吃飯,沒有人提醒他該睡覺,他咳嗽著夜半從沙發上醒來,摸了摸額頭有點燙。
身下不是柔軟的床榻,身上沒有溫暖的被子,沒人無奈又包容的說,」你又不好好吃藥」。
莊明旭看著他在黑暗中望向窗外,突然間明白了他在做什麼——他在折磨自己,以求那個心疼他的人回來。
「他希望……他……好好活著」莊明旭望著沙發上期盼的身影,說出了他們共同的願望,身邊人仿佛聽到了什麼,淚如泉湧。
」莊明旭」離開的第二天,莊家重新選出了掌權人,」莊明旭」迅速被人取代,甚至沒有一個像樣的葬禮,」陸唯逸」所住的別墅被人強制收回,他茫然的站在路口,像是被遺棄的小貓,等著被人帶回家。
行人來來往往,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沒有他期望的人出現,」陸唯逸」等到夜幕降臨,低聲呢喃了句,「莊明旭,我想回家」。
」莊明旭」離開的第三天清晨,」陸唯逸」終於認命——將他放在心間上的那個人回不來了。
莊明旭看著他握著晶核離開,心中酸澀,被護在羽下的雛鳥早以長成,他有了面對風雨的實力,只是還不適應離開大鳥保護的日子。
他知道,總有一天,他可以……
莊明旭側頭看向身旁的人……他會成長為如今的模樣。
心酸和欣慰中,莊明旭看到」陸唯逸」到了季家,季家正在熱熱鬧鬧的吃早飯,」莊明旭」的死亡沒給他們帶來任何影響,看到」陸唯逸」出現,氣氛僵硬了瞬間。
「這不是個好去處」莊明旭低聲提醒,哪怕明知道他聽不到。
面色如常的」陸唯逸」在季瑾叫著哥過來時,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另一隻手覆上了他的眉心,一聲慘叫,打破了季家寧靜的清晨。
京都基地第一精神系異能者向所有人展示了屬於S級精神力的強大,整個季家戰隊覆蓋面積將近一公里,這裡被精神力屏障隔絕成另一個世界。
無數條精神絲線在屏障上散發出去,朝著四面八方,最終匯聚在距離京都基地不遠的京都市中心,這裡匯聚著整個京都清理不掉的喪屍,級別之高令人乍舌。
他們像是受到召喚,又像是被控制一般,朝著京都基地的方向奔跑追逐,最終形成了一股喪屍潮,洶湧著義無反顧的往前。
在距離京都基地一公里處,所有喪屍從齊齊匯聚與地下一條鮮少有人知道的通道,穿過層層密道,再出現時,已經是京都基地內部。
不顧周圍人的驚唿與慘叫,他們目標明確朝著季家的方向行進,最終用喪屍身體圈出了一個隔離帶,將整個季家的人包圍其中。
而裡面的殺神一臉鮮血,面色平淡,他雙手什麼都沒有,卻直取所有人晶核,慘叫驚唿痛哭懺悔一時響徹四周。
當最後一個異能者都消失時,」陸唯逸」空間裡已經存滿了異能者晶核,地上慘烈一片,受驚過度的普通人蜷縮在角落,往日吸著他的血,又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他的人此時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季家老爺子拄著拐杖,站在慘叫的兒孫跟前,無措的一遍遍喊著」唯逸唯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