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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碼多活了二十幾年,差不多清楚這回唱的是什麼戲,不知道江明月心裡怎麼想的,但說話的空檔打量江明月神色,沒看出什麼不高興。
想了想,她還是勸了一句:
「這事也巧,可玩以後什麼時候都能玩,你沒走,是做對了,不然把他一個人留在這兒,別說嚴重不嚴重、叫人看著好不好看,你自己心裡也過不去。」
江明月又「嗯」了聲,說:「我知道,他也不喜歡讓別人照顧,讓他一個人待著,可能院都不住,正常三頓飯壓縮成一頓吃飽了。」
江明月不肯先露出越仲山故意沒讓他走的想法,徐盈玉作為長輩,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不會提的。
徐盈玉自從接受了他跟越仲山在一起,尤其是江明楷鬆了口以後,也就慢慢想開了。希望他們和和氣氣,不管越仲山怎麼樣,倒都是勸江明月大度的時候多。
可漂亮話說完,她也心疼。
江明月在她心裡仍是小孩,像小朋友錯過了心愛的春遊,哪有不難受的,心裡就對越仲山這種狗抱住了骨頭不肯放的做法很有些不滿意,又隱約覺得太過激,即便是年輕人醋勁大,如果長久這樣,終究不算一回事。
「你能這麼想就好。還有,同學只要感情深,見面的機會總會有。他們是十二點下飛機吧?到時候記得給人家打個電話,解釋清楚歸解釋清楚,道歉也要好好道,說好一起走,突然少一個人,給誰碰上都不會太高興。」
江明月一句一句答應。
昨天來得急,公立醫院的普通病房簡單,單人間也只有一張床一把椅子,陪護的床問要了,但還沒給加,也沒有給徐盈玉坐的地方。
她待了會兒,越仲山一直睡著,交待江明月等他醒了以後回家歇會兒,把照顧的人留下,江明月就讓她走了。
越仲山的點滴里有止疼的東西,睡得久,十一點多才醒。
醒過來的時候,江明月不在,陪護的病床上坐了個女人,是江明月家裡的阿姨,姓姜,在江家做工好多年了,江明月叫她姜姨。
見越仲山醒了,迷迷糊糊地找人,知道是在找江明月,她起身去看越仲山的吊瓶和手背,一邊說:「寶寶出去打電話,手不能動的,啊,我去叫他。」
沒一會兒,江明月回來了,見越仲山躺在床上看他,晃了晃手裡的手機,說:「給舍長他們打個電話,剛下飛機,快到住的地方了,路上挺順利的。」
越仲山下巴上有胡茬,臉色也不好,見了江明月眼睛才定住,嘴唇動了動,沒說出話,江明月已經拿了個枕頭,塞到床頭,扶著讓他坐起來。
阿姨把病床上的小桌子弄好,開始把菜擺出來。
都熱著,江明月挨個打開蓋子,讓他簡單漱口,然後遞給他一把勺子:「先喝口水,吃飯吧,這會兒不疼了吧?剛躺下的時候一直哼哼。」
越仲山說:「不疼了。」
江明月就笑了一下,又拿手摸了摸他的臉,對待個生病的小朋友一樣:「那就吃飯,我媽送過來的,都是好消化的東西,我吃了點,挺好吃,但你要少吃。」
越仲山認真吃飯,聽江明月的,吃得慢,嚼得細。
阿姨去還昨晚用過的輪椅,病房裡只剩下他們倆,越仲山說:「對不起。」
江明月坐在他身邊,低頭拿手指頭蹭雪白的床單,聞言說:「什麼對不起,不要胡思亂想,生病也是你的錯?」
越仲山摸不准他的態度,一時間有些後悔,但又覺得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今天江明月跟別人走了,同吃同玩同住七八天,他會更後悔。
酒雖然是故意喝的,但後勁卻不由人,腦子裡一片亂糟糟,認真想事情就疼得慌。
下午又吊了瓶補充營養的,越仲山實在受不了醫院,想回家,但又怕今天還早,江明月現買一張票,還能去找室友集合,所以決定再拖一晚,公司的急事都在那張窄得睡他一個人都好險要掉下去的床上辦。
江明月累了,三點多睡在陪護床上,五點還沒醒。
可能徐盈玉比越仲山更清楚他的龜毛,叫人拿過來的東西里舖的蓋的都有,江明月就蓋著他媽媽從家裡收拾過來的豆豆毯。
睡到一半,他翻了個身,才終於給了越仲山一個正面,手抓著豆豆毯的一角。
越仲山不知道怎麼回事,可能是自己心裡有鬼,江明月對他的態度挺好,還因為他難受,哪裡都很細心,反倒是很不自在。
七天很快就過去了,偶爾江明月看室友發過來的小視頻的時候,碰上越仲山回家或進臥室,就會關掉,打開別的東西玩。
越仲山聽見過一兩次,知道他看的是什麼,但感覺很奇怪,覺得沒法問,連讓他儘管看的話都說不出。
又一次,江明月的室友已經回來好幾天了,群里還在陸續發出去的時候拍的東西,江明月看著一個音樂相冊,臉上還在笑,越仲山從浴室出來,他就馬上關了。
越仲山擦頭髮的動作停了停,不等說話,江明月就放下手機叮囑他:「藥吃了沒有?睡前吃的那兩種,還有中藥,阿姨熬好放在餐廳,這會兒剛好喝,別等它涼了。」
越仲山答應一聲,走到一邊桌子上拿藥,江明月已經下了床,出去把中藥端進來了。
藥汁漆黑,氣味難聞,越仲山悶頭喝光,江明月給他嘴裡塞了個葡萄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