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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下好一會兒,越仲山叫了江明月一聲,江明月低低地回了聲「嗯?」。
剛才他過去親江明月,帶出點想做的意思,但江明月沒有興致,跟他親了兩下,就轉過臉說困了。
自從出院以後,還一次都沒做過,前幾天是因為他「身體虛弱」,這兩天是因為江明月總迴避。
越仲山躺著很憋屈,又有點無措,不知道江明月到底生沒生氣。
有關江明月是他唯一忍不住的,還是問了。
江明月說:「沒有生氣,在醫院的時候就跟你說了,難道你生病是自己能控制的嗎?而且你說了讓我走,是我自己不走。」他翻了個身,補充道:「只是有點可惜。」
他接著沉默了一會兒,手伸過去,隔著被子往越仲山還精神著的地方碰了一下,聲音裡帶點笑:「好好吃藥,大夫說的,聚氣養神,所以最近你給我少想這種事。」
越仲山沒聽過這種理論,一方面覺得江明月是有點不高興,一方面又鬆了口氣。
越仲山再自以為是,也不會覺得這次他做的有多麼高明。
江明月從來不願意先用壞的一面去想別人,這是這一次他們什麼衝突都沒產生的唯一原因。
他摸到江明月的手握著,哄小孩似的說:「等我有空就陪你去,多長時間都行。」
江明月笑了一下,聲音裡帶著困,回握著越仲山的手,往他那邊靠了靠。
越仲山好像有些緊張,很慢地把江明月抱住,江明月就在他懷裡蹭了蹭臉,兩個人抱著睡了。
畢業典禮那天,徐盈玉、江明楷和越仲山都去了,江明月上去領畢業證、戴學士帽,徐盈玉一直用相機對著他拍,也就十幾秒的時間,下來以後,得了一束花,越仲山說恭喜他畢業。
魏東東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沒來得及說話,江明月就被他抱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放開了。
校園裡放的還是多少年前的老歌同桌的你,畢業情緒調動得很到位,他今天跟很多同學都抱了,相比起來,魏東東這個擁抱時間更短,也可以說不算個擁抱,加上江明月下意識擋了一下,幾乎只是攬了下他的肩。
越仲山只見過魏東東一次,不太記得長相,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他來,但是早就不耐煩,這一下臉色更難看,可以說是直接放下來了。
江明月背對著他,沒注意,江明楷在他臂彎扯了一把,兩人走遠幾步,才低聲說:「你夠了。論文不讓改,畢業旅行不讓去,同學抱一下你擺臉色,越仲山,過年那天他什麼樣你就忘了是吧?江明月不是賣給你的,他在家二十二年,都沒在你身邊不到一年受的憋屈多。」
越仲山平時不跟江明楷嗆,他再陰陽怪氣或忽視他都不理會,但他這會兒心裡不痛快,所以說話也難聽,鬆了顆襯衣扣子,道:「你怎麼知道他憋屈,退一萬步說,他就算憋屈,也選跟我過,說明他願意,你讓他回家,他聽你的嗎?」
這話狠狠戳了江明楷的痛點。
但他壓著火,還是低聲道:「別得了便宜賣乖!江明月不跟你離,那是他死心眼,我勸你,一次兩次就行了,別人懂得適可而止,你是嘗到甜頭就得寸進尺,他現在忍著你,可能還覺得自己不夠喜歡你,為你找藉口,可要是換個有腦子的人,你他媽現在哭都沒地方。」
越仲山笑了笑:「是我沒地方哭,還是你沒地方哭?江明楷,你蹲大牢那會兒怎麼沒這麼狂?到底是誰得了便宜賣乖,沒你那些破爛事兒,江明月用在我這兒受憋屈?你現在替他喊冤,早幹嘛去了?」
江明楷被接二連三堵得堵,不是沒話說,是不想說了。
江明月跟同學聊完一波,在回頭找他們。
他們走回會場,越仲山好歹沒再拉著一張臉。
江明月下午還要跟同學吃散夥飯,剩下三人就原地解散。
江明楷和越仲山回去上班,徐盈玉今天做了頭過來,還要回美容院卸妝,開了三輛車來,分三個方向走。
越仲山走得最晚,他穿了身西裝,江明月穿著學士服,乖乖仰臉被他輕摟著後腰在嘴角親了一下,跟他說再見。
會場散了以後,江明月跟室友和班裡的幾個同學慢悠悠在操場上拍照片,魏東東沒走,也跟他拍了一張。
江明月看他像有話要說的樣子,就同他走到操場邊的樹蔭下。
魏東東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鼎業那邊,是你幫我說話了吧?咱們實驗室的,還有別的學校的,好多實習生,就留了我一個。」
江明月沒有否認,說:「肯定你幹得也好。」
魏東東從一開始隱隱約約地感覺到江明月這段時間刻意的冷淡,到這時候得了準話,就知道他們之間最多就到這兒了。
江明月斷得不給一點回神的時間,摻了這種地位分明的幫扶拉扯,關係變了味,別說追求,他們以後連什麼師兄弟的情分都說不上了。
胡海洋把江明月分給他,的確存了點讓他們熟起來以後魏東東留鼎業能順利一些的意思,人之常情,不算壞心。
但魏東東沒那麼想過,他只是單純想跟江明月多一些相處時間。
沉默片刻,他說:「我不是為了讓你幫我才故意扣著你的論文不給過,你知道吧。」
江明月說:「我知道。」
這三個字是真心的,但他也不會再說更多寬慰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