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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跟江明楷一起出的門,他自己開車,越仲山昨天叫司機回去了,也是自己開車,先送江明月去學校。
江明楷的車在前面,走了一段以後停在路邊,打著雙閃。
越仲山把車靠過去,降下江明月那邊的車窗,江明楷說:「忘了跟你說,周末請你教授吃飯,具體時間還沒定,到時候有人給你發,記著點。」
江明月說:「你不是去約會啊?」
「誰都跟你一樣。」江明楷瞥了他一眼,臨走前隨口說,「嘴怎麼了,上火?」
他問得很正經,江明月愣了愣,臉突然紅了,江明楷也一愣,隨後很不耐煩地踩了腳油門,轟一聲竄出幾十米。
第29章
第二天臨近下班時間, 江明楷的秘書喬依然給江明月發來請他教授吃飯的時間和地方。
微信的聊天記錄停在上次江明月向喬依然打聽魏東東父親的地方, 她發了個定位, 說接教授的車已經安排好了,問江明月打算自己過去,還是她派車去接。
從大學城到酒店還有一段距離, 江明月說自己去。
到了吃飯那天,江明月白天在實驗室還見了教授一面, 他剛洗完儀器, 站在幾個師兄後面聽他例行訓話。
魏東東被罵得低頭不敢說話, 半個多小時才結束,然後江明月去圖書館複習。
晚上在酒店包廂里, 對方客氣得跟白天不像同一個人。
教授姓胡,叫胡海洋,年紀五十歲上下,履歷很漂亮, 在一眾搞學術的裡邊是很會轉彎的那種, 論文有質量, 鈔票也有大把。
江明月還算本科生, 沒正式到他門下,還要等考試結果, 接觸不算很多, 所以胡海洋不太清楚江明月的家庭情況,只依稀知道應該個富二代。
學生常討論江明月又穿了什麼戴了什麼,時常有好車來接, 多接幾次,就都傳開了。
上回,兩大盒朱麗葉玫瑰白給了魏東東,胡海洋聽了,還多餘問了一句:真沒要錢?
他知道魏東東為經費審批發愁,意思是讓他別嘴硬,私下為他出點,沒想到江明月真沒要。
不過海城大學裡的富二代不算稀有物種,胡海洋在學界和商界都混了好些年,見過的更不少。
先前他讓江明月進實驗室,純是因為看上江明月確實是個做實驗的材料。
在有些地方,不緊不慢是件壞事,但在實驗室里卻是很難得的一點。
都說寒門出貴子,但學術界的大數據給出的事實卻是越有錢的學生越能待得住實驗室,做十幾年重複實驗最後一飛沖天的,大多數家裡條件都不錯。
可也僅限於此。
一來江明月不再跟組裡的項目,考不考得上還兩說,二來他本人不多話,被踢出項目後就老老實實地洗試管,存在感並不是很高,連跋扈的壞印象都不給人留一個。
胡海洋也從未在其他同事那裡聽說這位同學有什麼過人的出身。
像學校每年都會進幾位新生,帶來新樓或其他福利,江明月顯然還沒到那個級別。
最近胡海洋手上有個臨床專利急著要賣,找人合作也可以,但那項目一看就是專會吞錢的玩意兒,雖然是個有眼光的都看得出後期不會賠錢,但有財力能經得住前期實驗和試藥的主沒有幾個。
鼎業製藥算一家,可胡海洋四處找關係牽線搭橋,也沒能找著一個管理層的說上話。
江明楷是鼎業製藥的東家,換句不太適當的話講,江氏對鼎業製藥,好比沃爾瑪對旗下的一家連鎖超市。
胡海洋不至於自大到認為自己的項目能驚動江氏大老闆,但除此之外又想不出其他理由,西裝革履地到了地方,一進包廂,到學校接他過來的助理向他介紹江明楷:「江總。」
江明月也已經跟著站起來了,叫他:「胡老師。」
胡海洋的一頓飯吃得有些飄飄然,不真切感從頭至尾沒有消失。
江明楷雖然看上去持重嚴肅,但對他的態度算很客氣,言辭間托他多關照江明月。
他本人雖然還是沒能完成把飯局從見投資人到師生宴的徹底轉變,但畢竟不是絲毫沒見過世面,所以面上應付還算自如。
胡海洋跟江明楷互相敬酒,還有桌上作陪的你一言我一語,酒過三巡,熱鬧起來。
胡海洋道:「我講句實話,其實江同學有興趣的這方面,倫敦和紐哈芬做得的確都比國內好一些,大多數留在國內的學生,是條件不允許……」
如果江明月是個普通的富二代,待在他實驗室里還解釋得通,但顯然不是,以江氏的財力,江明月的選擇就有些過於樸素了。
「家裡原本也是這個意思。」江明楷眼神落在江明月身上,看小孩似的笑了一下,「但他自己說,從大二開始就在胡教授的實驗室,後來您又有興趣讓他跟項目,他做了一些,不好半途而廢,所以前面做的申請就也都停了。」
江明楷的話說得很客氣,其實就是江明月死心眼,不肯半道上撂挑子,恐怕耽誤了別人的事。
後來家裡出事,他才遲遲沒有報導,因此被踢出項目組,但江文智去世不久,徐盈玉離不開他和江明楷,所以就還是留下來繼續考研。
一頓飯下來,胡海洋喝了不少,但看著還算清醒,是酒桌上練出來的。
臨出門前,他反覆對江明楷說一定會好好照顧江明月,但始終沒好意思再講專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