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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盈玉早就在等,越仲山進門就叫媽,說過年好,徐盈玉的態度也很好,第一次拉著他的手拍了拍,滿臉帶笑叫廚房拿點心倒水。
越仲山一粒粒開夏威夷果和開心果,都堆在江明月手邊,徐盈玉就看著他們笑。
為了遮眼圈的紅,江明月用了點粉底液,被徐盈玉看出來了,還說他「臭美」。
江明月假裝不願意,撇嘴哼哼。
江明楷不在家,徐盈玉說是兩點多的時候出的門,沒說什麼事,可能就是見見朋友,估計該回來了。
剛這麼說,江明楷就進了門。
江明月從沙發上站起來,叫了聲:「哥。」
他應了聲,看了眼江明月,視線從越仲山身上掃過,繞過走過來問他「去了哪兒」、「見了誰」的徐盈玉,邊應付,邊在另一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因為晚上還要包餃子,所以這天的晚飯一向吃的早,再坐一會兒,江明月看時間差不多了,徐盈玉也不再留,主動送他們倆走,給帶了一保鮮盒餃子,是江明月愛吃的餡兒,叫他自己家裡也做,但也吃幾個媽媽包的。
走到門口,說了幾句話,江明楷就叫徐盈玉先回去,自己把江明月和越仲山送到車道。
家門剛關上,江明楷動作很快,一手把江明月面朝自己摟進懷裡不讓他看,另一隻手在同時握成拳揮出去,朝著下頜向上用力,用了真力氣和巧姿勢,一拳讓越仲山退了好幾步,單手撐在車上才穩住身形。
江明月聽見悶悶的一聲響,被江明楷按著後腦勺把臉捂進肩窩,眼淚又掉出來。
第40章
江明楷垂眼看了眼有些破皮的指關節, 輕「嘶」了聲, 甩了甩手, 沖越仲山說:「滾吧。」
越仲山的嘴角破了,被牙齒磕的傷口看上去比江明楷的深得多。
他從靠著的車上起來,站直了, 扯了把領帶,往地上吐了口帶血的唾沫, 沒再動也沒說話, 好像挨了揍的人不是他, 眼神一直落在被江明楷摁在懷裡的江明月身上。
片刻後,他叫了聲江明月的名字。
江明月有些發抖, 他拽了下江明楷的胳膊,一開始沒拽動,又使勁掙了兩下。
江明楷鬆了手,對他說:「我知道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疼, 所以以前跟你說什麼, 你都可以置身事外, 不當回事, 這回呢,這回疼不疼?」
越仲山接著又叫了聲:「江明月。」
他邁近兩步, 挨著江明月, 但沒有去碰他,兩隻手都垂在身側,犯了大錯的樣子:「我錯了, 真的錯了,你想打我,罵我,怎麼都行。」
話沒說完,江明楷笑了聲。
越仲山只被打斷很短的時間,一直都表現出完全沒有在乎過江明楷的樣子。
他想伸手去握江明月的肩膀,可又覺得江明月會很不舒服,所以才沒有握。
只是站在江明月身側,對著他的側臉說一些低聲下氣的話:「我在改,你知道,你說什麼我都在聽,你不喜歡的事我不會做,你知道,對不對?你教我,我都會改的。」
「你昨晚說,明天再說。」他的聲音不高,語速也慢,生怕江明月忘了一樣,「可你還什麼都沒說。」
「只要你說,我就會改,我不會再這樣了,永遠都不會,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
過了會兒,江明月突然碰了碰他的手,很鬆地握著指尖,看上去可能不太想聽了,越仲山就閉了嘴。
又過了會兒,江明月抬起頭。
在他說話之前,江明楷說:「你想好,今天你還跟他走,以後我就不管了。」
江明楷說:「什麼都不管了。」
江明月就沒有立刻說出那句話。
他的眼眶紅得厲害,顏色加深的速度太快,能用肉眼看得出來。
江明楷沒對他說過這麼重的話。
家裡沒人對他說過這麼重的話。
江明月的猶豫讓越仲山的心臟和腦袋全都要爆炸了。
可能過了有一百年那麼久,最終江明月慢慢鬆開了握著他的手,轉過身,用疲憊的語氣很低地說:「你,今晚你先回去。」
越仲山只會重複一句話:「昨天你說,明天再說。你什麼都沒說。」
他成了一頭落敗的犬,狼狽的樣子與高大的身形沒有一分匹配。
江明月向江明楷靠近,輕聲說:「就算不說,你也知道我在想什麼。我們給對方都要留一些面子。」
越仲山張了張嘴,沒說出話,只用目光沉沉地盯著江明月,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拉進自己懷裡,帶到隨便一個沒有人的地方藏起來。
只有藏起來,江明月才是他的。
沒有越仲山不認識的同學,沒有疑似喜歡江明月的朋友,沒有仍對江明月余情未了的未婚妻,也沒有不喜歡越仲山跟他在一起的家人。
越仲山又想起江明月在越家老房子裡翻出他那個舊手機的那天。
面對一份突如其來的幾年的單戀,江明月有些迷茫,說自己沒有喜歡過別人,越仲說沒關係,可以慢慢來。
當時越仲山看出江明月表現出的是願意接受慢慢來的提議的意思,可就算今天陪他走完了過年的所有安排,越仲山也看出,江明月應該是不想再等他了。
因為經過這樣那樣的事情以後,江明月終於發現,愛情里的笨蛋不是自己,而是越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