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頁
「你挑的好地方。」越仲山垂眼戳杯里的紙花,一本正經地促狹。
江明月不但不以為意,反而還撇嘴:「正常人這個點吃飯,還不招待人,誰開那種酒。」
「我啊。」越仲山眉眼舒展,不似平常懾人的陰沉,反顯疏朗,「招待老婆。」
他想握江明月的手,被躲開了,還得了句警告:「別亂說。」
越仲山占口頭便宜向來就像打游擊.戰,見好就收,真不說了。
江明月丟開這話,嘴裡說:「那酒配鵝肝不好,該給你點一桌蝸牛。」
「開來裝逼。」越仲山說,「沒認真想喝。」
「待會兒還開車,帶你繞一圈再回家,十五號高速通了,老五說有二十多公里長的一段兒直道。」
老五是越仲廉,江明月也是最近才慢慢知道,越仲山前幾年騷包,竟然還有過飆車的愛好,不過都在安全線內,玩一次動靜都不小,封路是常規操作。
這幾年幾乎沒有了,他們倆過的安生點以後,經常自己開車接送江明月倒是真的。
桌上除了他們再沒別人,江明月沒問他裝逼給誰看,因為越仲山會說「給你看」,還會問他帥不帥。
越仲山過了年二十九,除了大多數看著心情不好很不好惹之外,其實有時還會有點中二病,對著江明月無條件觸發,主要還挺坦率,很多時候就讓人覺得他就是故意的。
江明月見他心情不錯,原本在猶豫什麼時候開口的話,索性直說了,沒想到換來一個即刻變臉的表演。
「不行。」越仲山凝眉時目光鋒利,看向江明月時一點不掩飾自己的不滿意,「沒必要。」
「你們要聚餐,要團建,白天出門,都可以,可晚上得回家。」他見江明月不說話,面上更惱,但好歹知道壓了點語氣,「住回宿舍,晚上燈一關不就是睡覺?」他又說了一遍,「沒必要。」
江明月道:「那在家不也是睡覺。」
越仲山道:「也不光是睡覺。」
江明月猛得抬眼看他,越仲山面色如常,那點不高興還在臉上掛著,見江明月瞪著眼臉紅,語氣才稍退讓一些:「你跟別人住一起,留我一個人在家?」
江明月重申自己的要求:「不是天天回去。我的朋友不多,室友就算最親的同學,他們三個早都已經簽了工作,兩個不在海城,今年夏天畢業以後,再見面的機會就少了。我說的是偶爾回去一兩次。」
越仲山不知道對哪句話不滿意,皺了皺眉,但像是聽進了他的話,先點了點頭,漫不經心地拆那朵餐巾折的紙花,可隨即就又問:「那是一次,還是兩次。」
江明月又沮喪起來。
越仲山人精一樣,知道如果真是「一兩次」,江明月不會這么正式跟他提。
江明月說的也確實不是字面意思上的一兩次。
眼看這事沒談攏,江明月在無意識間吃東西不是很積極,越仲山很快就說:「原來叫我出來不是約會,是要分居。」
他打扮一番神采飛揚地來,江明月哪能真因為這個就擺臉色,見他雖然帶著氣,但也確實失落,所以低頭塞了兩口,說:「回家再理論。」
越仲山嘴上應一聲好,一條長腿就在桌子下面插.進他兩腿間,膝蓋時不時碰著江明月的大腿。
江明月要退,又被他用兩條腿牢牢夾住。
江明月瞪他,他好整以暇地看回來。
那朵紙花被拆開以後又復原,越仲山把它送到江明月眼底下。
上頭送花,下頭蹭腿,他頂著一張嚴肅的臉做這些齷齪下流的動作,讓江明月的一頓鴻門宴吃得坐立不安,一無所獲,落敗而逃。
車停在地下三層,四處無人,兩個人倚著車門接吻。
剛開始只是淺淺一碰,但越仲山就有個粘上就撒不開手的毛病,不退開,反而越吻越深,把江明月牢牢壓制,大手裡卡著一把細腰。
江明月的腿根硌著後視鏡,含糊說了聲疼,就被越仲山撈起大腿,提在腰上。
只是接吻,架勢卻像要做全套。
分開時,兩個人都不算體面。
江明月的襯衣下擺被扯出一截,領口也亂了,嘴唇鮮紅,潤著水光,但跟越仲山比起來,又好了太多。
他坐在駕駛座,江明月坐副駕,懷裡抱著他的大衣,面朝外趴在玻璃降到底的車窗上。
等了好一會兒,回過頭時,看他仍臉色鐵青,西服褲里一團隆起十分明顯,是還沒平息,一時間不知道好笑還是尷尬。
四目相對,越仲山卻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只是憋得煩躁,伸手在江明月臉上狠掐一把,留下紅紅的指印,湊過去含住紅嘴唇嘬一口,先低聲咬出一句「滿車都是你的味兒」,然後又把江明月的話還回去:「回家再理論。」
不過他話雖然說得狠,但也並沒有顯出一副猴急的樣子。
江明月見他在城郊分叉口上了左轉道,就知道他還記得要帶自己上十五號高速的話。
海城沒有海,只有一條河,多的是山。
接近邊界時,就開始有大轉彎的路,即便是高速,這麼長一條直道也少見。
越仲山今天從公司出來,開了那輛公務常用的大奔,沒多久,速度穩穩地升上去,規規矩矩地貼著一百二十邁的邊兒。
晚飯吃得不緊不慢,此刻時間接近七點鐘,高速路兩排的燈大開,放眼望去,一馬平川,與海城固有的風格絲毫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