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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越家的夜聊稱不上客氣,但足夠開誠布公。
八月初,當時還不是結婚對象的越仲山還願意開口說「你家的事海城人盡皆知」之類的話,但之後他們一起婚檢、量指圍選戒指,越仲山都似乎懶得分出一個眼神給江明月。
前後對比,說一句變臉如翻書也不算過分,但江明月習慣良好,更沒有受傷的感覺。
連同他身邊接觸的所有人,也都沒有表現出異常,因為這就是越仲山本來的樣子。
他們不需要再保持頻率適當的見面,烘托出熱鬧的氣氛在成衣店,在回家見長輩之前一起吃晚餐。
跟對方沒必要的相處不僅令越仲山煩躁,也讓江明月深感煎熬。
他天生缺少社交的那根弦,自認遲鈍。
世間萬人有萬種性格,他最害怕越仲山那一類,少言寡語,冷眉冷眼,實在無法洞察。
一下子停了見面,江明月鬆了很大一口氣。
隨即他也看出,江明楷的律師不再打算對他及時更新所有消息,取保候審的時間模糊不定。
想到這是越仲山對他很小的敲打,江明月也很容易就接受了。
他發自內心地理解,畢竟誰都不希望這場廣而告之的婚禮出哪怕一丁點的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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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盈玉從療養院回了家,大清早,江明月就被從床上趕起來。
他坐在餐廳,睡眼朦朧地吃早餐,被陪的徐盈玉倒沒吃多少,幾乎只喝了手邊的一杯豆奶。
「今天要出門。」
「做什麼?」徐盈玉問,「不是說都準備得差不多,讓你在家裡休息就好?」
「不是婚禮的事。」江明月說,「去一趟學校,實驗室有點事,順便回宿舍看看。」
徐盈玉頓了頓,語氣好了很多:「這麼久沒見,跟同學吃頓飯再回來。」
江明月應下,轉問她今天有什麼安排。
徐盈玉道:「能有什麼事。」
他就沒再多問,吃完早餐,上樓洗漱穿衣,沒有自己開車,只讓司機送到市區,攔了輛車往學校去。
這天是周三,但因為老區實驗室做的東西比較基礎,所以只有幾個研二的師兄師姐在,其中一個是去年一直帶他的林婕。
開學後第一次到學校來,江明月被稀罕了好一會兒,七嘴八舌得很熱鬧,都在開玩笑,說羨慕他清閒,倒沒有人問休學的理由。
待了一會兒,說好中午一起吃飯,江明月去了導師在實驗樓這邊的辦公室,林婕陪他一起,簡單聊了幾句近況。
談完話,正好是午飯時間。
在食堂吃了飯,回到宿舍,果然其他三個人都在,在床上躺得很平,餓的氣若遊絲,還沒決定好誰去買飯,也沒決定好如果叫了外賣的話誰下樓去拿。
突然出現的江明月放下帶的三份飯,讓室友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先說「好想你兄弟」還是「爸爸真好」。
江明月不來學校的這段時間,宿舍群聊一直沒斷過。
他家裡的事沒怎麼上新聞,大學生們也鮮少關注財經時事,只知道他家裡有點麻煩,沒有故意瞞著,也沒具體說過,此時見面,還是習慣性的一頓侃。
「兄弟,大四休學,要不要這麼虎。」舍長邊吃邊說,「今天幹嘛,回來體察民情?」
室友小馬道:「家裡有礦就可以為所欲為。」
室友小王道:「香啊,時隔二十四小時之後吃到的第一口就是不一樣。」
他們宿舍是最常見的上床下桌的四人間,江明月把日積月纍堆在自己桌子周圍和椅子上的雜物挪開一個能坐的範圍,從左到右挨個看過一圈,說:「我要結婚了。」
室友愣了愣,不管真假,舍長先大喝一聲:「虎!」
小馬緊接著道:「牛!」
小王一直記著去年江明月訂婚時包機接送到海島胡吃海喝三天的好日子,激動道:「什麼意思,你回來發請柬的?什麼時候,在哪,我們出三份錢還是一份,前幾天還碰到羅曼琳,他什麼都沒說啊,可以帶女朋友去不?」
江明月倒沒想到這茬。
之前確認伴郎名單時,室友都還在實習,最近幾天才剛空下來,而後來婚禮策劃跟他確認邀請名單的時候,他腦子裡是真的一點想法都沒有,對方看他不說話,還福至心靈問他是不是兩家的社交圈基本重合,他答是。
越仲山說得對,他的態度非常使人惱火。
看似配合,實則恍恍惚惚,置身事外,甚至壓根沒有從心裡接受這場熱鬧是他自己的婚禮。
他們結婚是家族聯姻互惠互利沒有錯,可是給對方應有的尊重,也是他起碼應該做到的。
起初江明月以為,就算徐盈玉沒有表現出應有的重視,但至少他自己做得還算合格,可現在看來,多少細節都顯出他的心不在焉,越仲山表露出的那一丁點不滿,簡直稱得上紳士。
「光知道吃。」江明月隨手拿起桌上一本封面皺巴巴的花花公子,邊翻邊說,「不是跟曼琳。」
一陣詭異的沉默。
他把事情壓縮到一分鐘講完,敘事風格粗暴簡單,幾乎不含任何感情色彩,只有聽上去狗血又渣男的時間線。
「就是,你跟羅曼琳退婚,然後,下周跟一個男的,結婚。」
江明月點頭:「解讀十分正確。」
還真是很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