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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峻慢慢走到他面前,目光冰冷而尖銳,陶銳倔強的與他對視,不發一言。談峻抬起手,手掌落在頸側的鎖骨上,他敏銳的捕捉到陶銳眼底的那一絲顫動,而手掌下的身體冰涼堅硬。
陶銳很緊張,而緊張會帶來特別的敏感度,只是手指在皮膚上爬行的細微觸感就足以讓肌肉震顫,而當指尖划過辱頭的瞬間,陶銳終於晃了一下,視線從談峻臉上錯開,投向了不知名的遠方。
談峻微笑,一手勾住陶銳的腰,低頭覆到他胸口,用舌尖挑逗粉色的小小果實,然後卷進口中吸吮。
侯宇辰聽到陶銳壓抑的低喘,抬頭時,卻看到剛剛還乾淨銳利的少年好像快要繃斷似的在發著抖,眼神茫然而空洞,無意中落到他臉上,像是被火燒著了似的立刻彈開。
侯宇辰並沒有更多的流連,安靜的低下頭去計算今天的基金業報,他知道在這個時候他應該配合談峻做一點反應,以表明他的存在感,從而產生更大的壓迫力,侯宇辰想了想,把報紙翻得更響了一些。
談峻忽然發現,自己懷裡的這具身體簡直生澀得讓人無從下手。很熱,用肉眼幾乎看得到心臟在胸腔里的跳動,蒙著薄汗的粉色皮膚顯出半透明的色澤,很是美好。
談峻盯住陶銳的臉,扶在腰上的那隻手往下滑,摸索著找到入口的位置用力擠進去一節食指。
陶銳終於驚叫了一聲,驚慌失措的轉過臉,唇色很紅,有血從嘴角的破口裡滴出來,是自己咬的。
“把衣服換上吧,空調開得不高,別著涼。”談峻把手指撤出來,他忽然笑開,好像化雨春風一夜之間吹開了江南岸。
侯宇辰眉頭挑了挑,安靜的翻過下一頁。
陶銳很快就穿好了,這是一套歐洲獨立設計師的系列作品,輪廓源自於二戰時期的軍服,細節上卻加了粗礪的皮革和呢料做拼接的點綴,槍炮與玫瑰雜揉的獨特美感,純粹的凜利銳氣,包裹著一絲清冷的艷魅。談峻很喜歡這個設計,不過氣質所限,他自己穿起來總是覺得彆扭,看到了陶銳才明白是哪裡出了問題。
太漂亮,太華麗,反而失了勁勢。
倒是陶銳,剛與柔在他身上融合得剛剛好,他有天生的清氣,像劍,如寒光照影。
“很漂亮,我很喜歡。”
談峻在合約的末頁簽上大名,一式兩份,一份自己收好,一份留給陶銳。侯宇辰終於露出了一點意外的神色,談峻簽完名抬頭,看著侯宇辰笑道:“難得我喜歡,1000W而已,沒什麼不值。”
值與不值,原本沒什麼好計較。
侯宇辰看著陶銳凝固的表情,然而,談峻這一瞬間的心念意轉,對於這少年來說意味著什麼?連他也搞不清!
幸或不幸,值與不值,都要留給漫長的時光做去檢驗,或者後悔,或者無悔,那也都是將來的事了。
侯宇辰心軟了一分鐘,然後慢慢的別開眼,對於陌生人的生活與喜悲,他一向都不會沉迷太深。
像是一場大戲走到了落幕,空氣里有一點膠著的停滯,陶銳站得筆直,平靜的看著談峻等著他下一步的吩咐,那種決絕的姿態竟讓談峻莫名感到一絲壓力,他於是撫掌笑道:“樓上第二個房間是你的臥室,今天就這樣吧,你先休息,明天正式開工。”
陶銳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可能有詫異,又或者只是很簡單的掠視,畢竟沒有誰真的能從別人的眼睛裡看到最真實的情緒,他彎腰把地上自己的衣服都抱了起來,動作很流暢,像是牽線的木偶,談峻一個指令,他一個動作,一切都很簡單。
“為什麼改主意?”侯宇辰看著陶銳消失在二樓的轉角處。
“我沒贏!”談峻道。
侯宇辰:“要怎麼才叫贏?”
談峻笑道:“我不知道。”
什麼叫贏,什麼是輸,不過一線之差,存乎於心,當陶銳淚流滿面的瞬間他以為他贏了,可是一轉眼,那個乾乾淨淨的幾乎有點執拗的站立著的陶銳讓他覺得勝利離開他還很遙遠。
談峻想了想,為自己找了個理由:“他沒垮。”
第15章 輸贏之間(下)
“他可能是硬撐的。”
“還能硬撐住就是沒垮,我還有得玩,我想看看究竟是什麼在支撐他。”談峻微笑著撫摸雪白紙張上的純黑墨跡,銳字那一勾,提上去,入木三分的用力。
墮落是很容易的,一步踏出,慢慢走進,五色繁華,神魂皆醉。
從來沒有永恆的忠貞,忠誠只是因為背叛的籌碼不足。
從來沒有不變的信仰,純正只是因為受到的誘惑不夠。
所以,也從來沒有純白的靈魂,乾淨的孩子只是因為還沒來得及接觸黑暗。
“錢是很有力的東西,可以買到我們想要的一切,當然,要用得好,用得有技巧。”談峻合上文件夾,交給侯宇辰:“幫我帶回去存檔。”
侯宇辰接過塞到包里,摸出一把美工刀來準確的裁下當天的報紙上他需要收藏的部分。
“你居然真的在看。”談峻笑了。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侯宇辰把紙片夾進筆記本里,心平氣和的說道:“如果你需要有個人站在你身邊流口水,我可以去幫你找一個。”
“生氣了?”談峻伸手想去拉他,卻被閃開了。
“你還沒洗手。”侯宇辰提醒他。
“你的潔癖是越來越嚴重了。”談峻索性貼到侯宇辰的耳根邊說話,熾熱的氣息繞出來,舌頭直接碰到侯宇辰的耳垂上:“剛才,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侯宇辰把包整理好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我對男人的身體不感興趣。”
“哦,那女人呢?”談峻舒展四肢倒進沙發里。
“也沒有。”
“你的人生毫無樂趣。”談峻說得很誠懇:“你這是病,得治。”
“其實是有的。”侯宇辰想了想,卻又笑起來,在生意場上屬於侯特助的那種標誌性的溫潤笑容,他彎下腰來看著談峻的眼睛,說道:“參觀你的人生。”
談峻愣了一下,轉而笑開:“承蒙惠顧,不勝感激。”
陶銳本來以為他會失眠,可事實上他睡得挺好,一夜無夢到天亮。
清晨醒過來的時候整個房間陽光明媚,他忘記關窗,也忘記拉窗簾,日光像水一樣漫進來,爬到他的眼睛上,於是慢慢轉醒。陶銳花了一點時間去分辨他現在在哪裡,於是昨夜的一切都變得有些模糊,恍然如夢。他坐起身,看到床邊制服,上面綴著雕刻粗絀的黃銅紐扣和領花,像是經歷過漫長的歲月侵襲,有種不真實的質感。
於是,當他把衣服慢慢穿上的時候,就像是走進了夢裡,一切的一切,連同他這個人一起變得不真實了起來。
如果只是六個月的時間不要當人,就可以賺足手術費,就可以不再面對缺錢的人生,他忽然覺得這樣也不錯,他知道這算是一種墮落,可是,生活沒有給他更高貴的選擇。他只是一個生活在最底層的人,終日勞碌著想要換取的,也不過是溫飽與生存這樣簡單的東西。
只是,他還是有點忐忑,不知道段明軒對此事會有什麼想法,自然,無論如何,他也不會讓他知道。有些事,自己獨自承受就好,多拉著一個人去難過,沒有必要。
段明軒一定會很難過,一定會,甚至可能會比自己更難過,他總是說要照顧他,從小開始,一直到大。
有時候冷靜下來,陶銳會惶恐,這樣的恩情,如何回報?然而當一切成為了習慣,他習慣了這種依賴,又依稀覺得拒絕似乎是不厚道的,就像是如果段明軒有了難處,也絕不能拒絕他的幫助一樣。
可能真的要等到那一天,自己徹底的獨立不再需要人照顧了,段明軒才可能得到解放吧,陶銳有些傷感的想著,那麼就努力讓那一天早點到來吧。
陶銳的手指絞在門把上,漸漸收緊,他看到手背上浮起淡青的血管,忽然輕笑:沒什麼,真的沒什麼,如果只是失去一點點自尊,一點點驕傲,就可以讓他最重要的兩個人過得更好,那麼,一切都應該是值得的。
談峻自然是睡到了日上三桿才醒,暈暈沉沉的經過健身室的時候看到陶銳在打速度球,小紅球被打得狂飛急跳,莫名的他就覺得鼻子有點疼。陶銳聽到有人經過,停下手沖談峻點了點頭,那種平靜而嚴肅的表情一瞬間讓談峻覺得有點穿越,還以為是他什麼時候請了某位拳師在家坐鎮指導,談峻靠在門框上想了半天,慢慢理清思路,想起了昨天晚上他的一時衝動。
都買下來了,不玩一下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談峻心情很好的想著,走過去抱住了陶銳的腰,然後滿意的感覺到擁在懷裡的身體一瞬間變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