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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宇辰聽到開門的時候轉過身,光影交替之間讓他的身形拉得更長,像一柄凝立的劍。
“東西在桌上。”侯宇辰道。
某些帳目必須由侯宇辰親自拿過來給談峻過目,那並不是數字有多龐大,而多半是因為來路可疑。
常規的工作,看過歸檔,談峻把事情處理好,把USB的密鑰拔下來交給侯宇辰。
侯宇辰的手指冰涼,這一年的春天香港出奇的冷,溫度已經接近十度,談峻看到侯宇辰單薄的襯衫和西服,隨手拉他領口:“怎麼不多穿點。”
侯宇辰像是著了火一樣的彈開,談峻的手指停在半空中,有點尷尬。
“你怎麼了?”
侯宇辰笑了笑:“此一時矣,彼一時矣。”
以前可以跟你玩,無所謂,尺度多大都沒關係,反正知道你這人沒節操,就不必去管節操的問題,可是現在不行,多麼簡單的道理。
談峻,你不要告訴我你真的不懂。
侯宇辰抱著肩看著,笑容很溫潤。
談峻低頭想了想,笑,索性退開幾步靠在牆上:“你最近很紅啊。”
最近侯宇辰在他眼前消失,所有的消息都由報紙周刊提供,談峻早先從來沒有太多關心過侯宇辰的私生活,於是驚訝的發現斯人的日子其實也過得很精彩。
“我也不想的。”侯宇辰道:“這鬼地方狗仔太厲害。”
其實台灣的狗仔也一樣的厲害,只是當年他不是目光焦點。
“侯宇辰,其實,有些事我能做的,你最好不要做。”談峻忽然說道。
“呃?”侯宇辰幾乎錯愕。
“我跟你不一樣,我從小喊打喊殺的見慣了,十四、五歲的就被人拉去蘭桂坊,一個晚上不搞定三個女人都不好意思出來見人。我媽生我就是為了綁住我爹,可後來我爹全家都折在我外公手上。他老是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怎麼可能,長大了總有挑事的人會讓我知道,可這又有什麼?我連親爹的臉都沒見過,而那老頭兒對我真的不錯,我就是這麼長大的,所以殺人放火的也都沒什麼負罪感。我可以適應這樣的生活,但,你不一樣,你其實還是應該找個好女人結婚,反正你現在的名聲這麼好,結婚很容易的。如果……”
談峻忽然舌頭打了一個結,大概自己也覺得有點好笑,侯宇辰挑著眉毛等著他說下去,談峻於是笑笑:“如果你真的需要男人的話,來找我。”
“為什麼?”侯宇辰道。
“因為我不會給你添麻煩。”談峻坦然道。
侯宇辰頓了一下,忽然收緊了瞳孔:“我不在下面的。”
談峻失笑:“那我讓你上啊。”
侯宇辰登時愣住,呆了幾分鐘轉過神,看著談峻滿不在乎的神情忽然也笑了出來,他抬起談峻的下巴看著他的眼睛,墨色黑沉,一如既往,誰能從這雙眼睛裡看到他的心?沒有人吧,或者,應該說,他有心嗎?
“想做我的人嗎?”侯宇辰笑得很溫柔:“你還不夠格。”
談峻攤了攤手,很遺憾的樣子。
侯宇辰按住他的肩膀用力捏了一下,轉身準備走人。
“哎!”談峻忽然道。
“嗯?”
“我答應你,以後太冒險的生意不做了。”談峻懶洋洋的滑坐到地上玩手指。
“呃?”侯宇辰慢慢轉過頭。
“留下這條命給你殺嘛,我能給你的就這麼多了。”談峻抬眼看著他,伸出手:“所以希望我們能繼續合作愉快。”
侯宇辰看了他一會兒,慢慢把手伸出來放在他掌心,談峻順勢拉過來吻了一下,乾燥的,沒有什麼停留的吻,然後放開。
“拜拜!”談峻道。
門開過,門關,談峻偏過頭看到窗台上放著一隻水晶杯,六角棱形,晶瑩剔透的底色,純淨而透明,他伸出手指碰了碰,還有些溫熱,是會讓人覺得舒適的溫度。
莫名其妙的,幾乎是突如其來的,談峻感覺到血液奔流的速度,下腹迅速的充血膨脹,像爆炸一樣的慾念不可思議的肆虐開來,蠢動難耐。
我,操……
談峻啞著嗓子咒罵了一聲,手指伸進內褲里,這房間的光線隨著慾念的涌動變得明滅不已,談峻看到眼前越來越暗,侯宇辰粘滑柔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挑著眉毛看他,說:再快一點。
談峻泄了一次,虛脫一般的喘著氣,卻不覺得滿足。人可能真的就是犯賤的,永遠是得不到的東西最好,意yin的對象最美,談峻想了想,他今天看樣子是不能自己睡了,總得找個人運動一下才成。
第46章 灼灼其華
陶銳對於睡到一半被人掀了被子這種事非常的憤慨,可是還沒有等他開始抱怨,談峻已經堵住了他的嘴,隨手扯掉了長褲,陶銳氣喘吁吁的爭奪回對舌頭的主權:“我明天還要訓練。”
“就做一次。”談峻將他翻身壓住。
陶銳在掙扎中碰到談峻已經堅硬充血的欲望源頭,馬上靈活的從他的手掌之下滑出去:“我用手不行麼?明天訓練很重。”
談峻知道要是跟陶銳打起來他就什麼也別想幹了,只能放棄躺倒在床上,催促著:“你快點。”
因為真的是困了,所以做得很敷衍,但是陶銳詫異的發現談峻異常興奮,從他的喘息聲中就可以聽得出來有多投入,好不容易送他上了極樂,陶銳鬱悶的拉紙巾擦乾手,馬上翻身暈睡。可是沒多久,談峻居然又抱著他的後背吻上了他脖子。
這還沒完沒了了?
陶銳終於暴怒,一翻身壓在談峻身上,吼道:“你他媽再煩,再煩老子上了你。”
談峻愣了一會兒,忽然按住他的手問道:“那你要試試嗎?”
陶銳眨巴著眼睛,睡意頓時散得一乾二淨,因為他驚訝的發現談峻那話好像不是在威脅,也不是在反諷,好像……陶銳舔了舔嘴唇,有些謹慎的:“你有沒有被人上過?”
“當然有,不過很早以前了。”
那時候玩得瘋,什麼都想試,然後慢慢的找到最讓自己舒服的方式。
“哎,要不要做?”談峻忽然不耐煩了,拿膝蓋撞陶銳的腰。
陶銳頓時窘了,強撐了一會兒,佯佯然爬下去,嘴裡嘀咕著:“我才不要上你。”
“你什麼意思。”這個打擊大了,談峻撲過去掐陶銳脖子。
“沒什麼意思,我就是不想上你,我什麼人都不想上。”陶銳倒沒有掙扎,眼底居然有點濕。
談峻倒不好拿他怎麼樣了,眼珠子一轉,問道:“那醫生呢?你的醫生呢?”
“明軒和你們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不就是做?看他那樣子,會比我好嗎?”談峻不屑。
“不一樣,你不會懂。”陶銳忽然想起來:“侯宇辰走了嗎?”
“幹嘛?”談峻莫名警惕。
但是陶銳已經迅速的反應了過來:“我說,你是不是想上侯宇辰被踢了回來,現在纏著我不放啊?有意思嘛,反正就是玩兒嘛,你喜歡去找他啊……你煩我幹嘛,三更半夜的!”
“我跟侯宇辰,玩不起來。我們兩個,誰都想吞了誰,誰都怕被誰吞了,沒得玩。”談峻發現真的把這個名字念出來,慾念倒反而淡了。
陶銳輕笑了一聲,笑聲很不屑,談峻忽然來了興趣:“那你和你的醫生呢?你們是怎麼樣的?”
陶銳想了半天,幾乎久到談峻都要睡著了,才慢悠悠的說道:“我想被他吞了。”
“呃?”這答案冷門,談峻醒了。
“我其實特別希望被他完完全全的吞掉,最好連點渣也別給我剩下,我希望他照顧我的全部,我希望他相信如果他不管我,我就會活不下去。從小就這樣,只要他看著我,我就可以試著不害怕,就可以承受所有的一切,任何事,任何體驗,因為相信,相信著他會來照顧和掌握我的人生。”陶銳抱著膝,淚流滿面:“是你,把我從他身邊拉走。”
日子過得久了,人和人,總會有點情份,談峻一時心軟,又尷尬,倒不好意思說什麼。
“那個,”談峻難得的口拙:“你會恨我麼?”
“不會。”陶銳不假思索。
“啊!?”談峻因為他的乾脆直接而意外。
“我恨過你,但,那其實沒什麼意義,現在我不想恨任何人,我們做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價,路是我自己選的,我不會厚顏無恥的說這現在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你知道的,我不會。”
陶銳的眼睛清澈而明亮,有那麼一個瞬間,談峻以為他看到了曾經的那個銳利無匹的少年,鋒銳而剛毅寧折不彎,然而那真的只是一瞬間,剎那的芳華過後,濃濃的蒼涼漫捲上來,那黑色的睫毛在顫動時仍然靈動得像蝶翼,卻已飛越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