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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銳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現在是什麼時代了,林銳。”岳龍說,“你以為還是我們小時候在光明橋頭打打殺殺啊?你動我,警察馬上抓你。我現在是區政協委員……”
“流氓也能當政協委員?”林銳冷笑。
“林銳,”岳龍很鎮定,“我瞞著別人不瞞你,我是走黑道了。我身邊的人都有傢伙,你動一動,這裡就熱鬧了。”
林銳眼角的餘光看見附近不同地方站起來幾個小伙子,手都在兜里。
“值得嗎?”岳龍苦笑,“你是解放軍軍官了,為了什麼?林銳,我敬佩你是條漢子,所以我們可以坐下談。換了別人,我不會這樣談。”
“岳龍,譚敏是好女孩。”林銳說,“你不要帶她走黑道!”
“我不可能一輩子走黑道。”岳龍懇切地說,“去年我作了幾筆大的真的賺夠了,我不貪心,現在已經在轉軌了。林銳你相信我,我會對譚敏好的。”
“你以為你洗得乾淨嗎?你的錢帶著血!”林銳說。
“你應該相信我岳龍的能力。”岳龍說,“這個店就是我的,你在這裡動手不可能有任何便宜。”
“我告訴你,岳龍!”林銳說,“別以為有傢伙我就怕了你,我林銳什麼脾氣你也知道!就你這個破店,這幾個破人還有這幾杆破鳥槍在我眼裡還成不了什麼氣候!我今天不和你動手是不想連累譚敏,她還是學生!”他轉向譚敏:“譚敏,跟我回學校去!”
譚敏看著林銳,害怕地:“不,不!”
“我不打你!”林銳著急地說,“你跟我走,這個地方不能待!”
“林銳,林銳我求求你,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和他是真心的……”譚敏說。
“你也得看跟誰?!”林銳的聲音提高了,“你能跟黑道的嗎?!”
周圍的食客都起身看這邊,岳龍一揮手:“盤點,關門。”
食客們都出去了,岳龍的手下關門。十幾個小伙子就站在餐廳四周,手在兜里或者拿著鐵棍。
林銳拉住譚敏:“你跟我走!”
“我不——”譚敏掙開他,“他說了他要改行的!”
林銳看著譚敏,心都碎了。
“林銳,現在不是你能不能帶走人,是你還能不能站著出去的問題!”岳龍的眼中露出凶光,“我敬佩你是條漢子,但是你別欺人太甚!譚敏是我的女人!”
林銳看著譚敏:“你跟我走。”
“不!”譚敏躲到桌子後面。
“我現在走出去,你跟著我,就出去了。”林銳含著眼淚說,“你不跟著我,可能永遠都出不去了!”
“你自己出得去嗎?”岳龍冷笑問。
“岳龍,我沒你有錢。”林銳點點頭,“我也沒你有勢力!但是我告訴你——在我手上死的人比你現在的人加起來還多!你如果想試試,就來!我是現役軍人,出了事自然有軍事法庭處理我;但是你別忘了我還有戰友兄弟!你知道我是特種部隊的,你就該知道我的手段有多狠毒!”
林銳一巴掌拍在大廳的鋼琴上。
鋼琴的腿咣地就斷了,零件散了一地。鋼琴殼子上有一個諾大的被拍裂的手印。
所有人都後退一步。
“我現在走出去,譚敏要跟就跟著我,你敢攔著我們,你岳龍走到天涯海角都要作惡夢!”林銳大步走向門口。
沒有人敢動他。
林銳一腳踢開門出去了,站在外面。
譚敏沒有跟出來。
林銳眼前發黑,嘴唇翕動著:“怎麼會這樣?是我變了,還是社會變了?
第十六章
火鍋咕嘟咕嘟冒著熱氣。
林銳、劉曉飛和張雷三個弟兄圍著火鍋喝酒。林銳喝高了,看著這兩個哥哥傻笑:“張雷被甩了,我也被甩了,曉飛,你什麼時候被甩啊?”
“別他媽的胡說!”張雷甩他一拳,“你就不能說人點好!”
“喝多了說胡話。”劉曉飛苦笑,“送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跟你們兩位哥哥喝酒!”林銳拿著酒杯說,“我命令你們——我是少尉!陸軍少尉!陸軍特種兵少尉!中國人民解放軍陸軍特種兵少尉!你們是學員,就得聽我的!我命令你們——陪我喝酒!”
兩個哥們看著他,苦笑。
林銳趴在桌子上苦笑著:“少尉?少尉算他媽的什麼?還不如一個混黑道的?我他媽的算什麼幹部?這也叫幹部?我不過就是個傻大兵!我們為什麼爭啊?烏云為什麼犧牲的啊?就為了爭我肩膀上這一槓一星,就為了爭這個!他就把命給送了!——這個算什麼?還不如一個走黑道的流氓!……祖國,我們都是為了祖國,祖國在我心中……我們在祖國心中嗎?你在嗎,你在嗎?我在嗎?我林銳在祖國心中嗎?我出生入死我為了祖國,我在祖國心中嗎?!啊哈哈哈……”
林銳趴在桌子上苦笑著,大哭。
“我們吃了多少苦,經歷了多少危險,從槍林彈雨走出來,去和持槍歹徒打白刃戰!那是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啊——我們為了保衛祖國,為了保衛人民,我們犧牲了多少?我們爬冰山臥沼澤,冬練三九夏練三伏,迷彩服是破了一身又一身啊!結果現在戰士們都不敢穿自己的迷彩服上街,因為比民工還破!我們是什麼?是中國陸軍特種兵——中國陸軍的軍中之星,可是……在社會上我們是什麼?——傻,大,兵!啊哈哈哈……
“在那個山溝裡面,就在那個山溝裡面——發生了多少故事,有誰知道?有誰同情?有誰理解?有誰知道我們的戰士就是為了爭一個永遠在這個山溝當傻大兵的機會把自己的命都給搭上了?!你知道嗎?他知道嗎?他們知道嗎?”
“我們不需要任何人知道!”張雷一拍桌子站起來。
“唱高調!”林銳哈哈笑著哭。
張雷一腳踹在他胸口,林銳倒在地上:“你,你敢打我?”
劉曉飛抱住張雷:“算了算了,他喝多了。”
“你不配做個軍人。”張雷冷冷地說。
“你,你說什麼?”林銳看著他不相信地問。
“我說——你不配做個軍人。”張雷的語氣很平靜。
“你再說一遍?”林銳爬起來,“在我們那個山溝,在我們那個山溝還沒人這麼說過!我林銳不是最出色的軍人,誰是最出色的軍人?!”
“把你的領花肩章摘下來。”張雷的口氣很冷。
“你膽子夠大的啊?”林銳指著他的鼻子腳底下還在晃,“你知道你在對誰說這個話?你在對中國人民解放軍A軍區狼牙特種大隊特戰一營一連一排少尉排長林銳說這個話!你在對最出色的陸軍特種兵林銳說這個話!信不信我讓你馬上就廢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