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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去看熱鬧的男生自然也被一一逮了回去,何東平首當其衝,他是幹部。
全班的娘子軍又嘀嘀咕咕起來。
“怎麼辦?何永祺他們被老師抓了。”
“誰這麼卑鄙,居然告密?要給我知道,我捏捏捏捏捏……”包燕清伸出五指鐵爪,做出一個卡人脖子的兇狠動作。
幾道懷疑的目光朝我掃she過來。我苦笑,難道我有無聲無息發電波給老師告密的功力?
“連何東平都被抓了,現在一定正集體挨訓。”
“我才不管何東平。”汪莉莉淒聲叫得我渾身發抖:“何永祺怎麼辦?打架要記過的。”
頓時,教室里一陣唉聲嘆氣。
“我們去找老師求情吧。”有人提出。
“對,我們去求情。”
“我去。”
“我也去!”
大家都不管第四堂課了,似乎一定要努力抓住這次“美救英雄”的機會。立即一呼百應,集體離開。
汪莉莉走過我的桌前:“喂,你去不去?”
“去哪?”
“給何永祺和譚妙言他們求情啊。他們是為了你……”
沒等她說完,我已經搖頭,一臉不屑:“我為什麼要給他們求情?他們自己要打架,還連累同學。”看見汪莉莉滿眼驚訝,眼看要開口教訓我,我立即轉頭,對著身後的戴春cháo,露出最最溫柔的笑容:“小春,你中午想吃什麼,我幫你打紅燒魚子好不好?”
身後咚一聲,某人似乎站不穩,猛然撞到桌角。
戴春cháo怯生生地看我一眼,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我站起來,收拾書包。
“反正都要集體逃課了,我就提前去飯堂排隊吧。小春,等下到飯堂門口等我。你的飯盒給我。”我把飯盒從她的抽屜里拿出來,瀟灑地從目光呆滯的眾人身旁走過。
哈哈,誰說何永祺的事情一定就是我的事情。
從今天起,不是這回事啦!
學校飯堂永遠擁擠,這是學生的悲哀。
幸虧我排隊比較早,所以順利地打了兩個紅燒魚子,捧著兩個飯盒從可以擠死螞蟻的人群里勉強擠出來,看見戴春cháo已經站在飯堂門口。
“人好多。”
“嗯。”她點點頭,抬頭看我一眼,又忽然從額頭紅到脖子。
我倒覺得她這個模樣很有趣,不由笑了起來:“喂,我說,你是不是很害羞啊?”
她輕輕搖頭,看我一眼:“你好多汗,擠得太辛苦了。下次不要這麼辛苦。”
“不要緊,我每次都擠的,因為何永祺啊,他要求太多……”說到一半,我忽然閉起嘴巴。
十步之外,渾身上下仿佛冒著火氣的何永祺正朝我走來。
“你今天幹了什麼?”他走到我身前,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
“你不知道嗎?”我還以為全校都知道了呢。
戴春cháo站在一旁,嚇得臉色從紅潤立即轉到極度煞白。為了緩和一下她可憐的情緒,我特意轉頭對她笑:“你喜歡吃魚子嗎?很好吃的。我很辛苦地幫你打了一份。”
手裡一松,飯盒已經被何永祺搶了過去。
我轉頭瞪著他:“你幹什麼?這是女孩子的飯盒。”
“這是我的魚子!”他對我大吼。
周圍立即有人停下腳步看熱鬧。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看熱鬧,索性和他對吼:“要吃魚子自己去打!剝削他人勞動成果的不是男人!何永祺,你怎麼可以搶女生的飯吃?”
看見永祺手中的女式飯盒,人群發出鬨笑。
永祺愣了一下。
“這是我的魚子。”聲音小了不止兩個八度。
“不是你的,是我幫戴春cháo打的。”
他又使出招牌的無辜表情,眼中流露哀傷,小聲地說:“你以前都幫我打的。那是我的魚子。”
我簡直要暈倒了,他他他,他居然在光天化日下爭女生的飯盒,只為了一份該死的紅燒魚子。
“少廢話,說了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我決定這一次一定要堅持下去,不能妥協,這傢伙每次都在扮可憐。我一心軟就會淪為他的牛馬。
他幽幽盯我很久:“瞳瞳……”
“閉嘴。好像你一輩子沒吃過魚子似的。”
“瞳瞳……”
我瞪他一眼。
隔了很久,他終於垂頭,把飯盒交給了戴春cháo。
“不用了,你喜歡吃,就給你吃吧。”戴春cháo小心翼翼地看著那個飯盒,八成對何永祺心懷恐懼,居然不肯接。
永祺轉頭,看看我的臉色,又垂頭喪氣地搖搖頭,把飯盒硬塞在戴春cháo手裡,塌著肩膀走出人群。
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我有點不忍心,望望自己手上的飯盒,剛想開口叫住他,已經有人快我一步。
“何永祺,我這份給你。”一個女生追了上去。
立即,許多女生追了上去。
“我的給你,剛打的,還熱乎呢。”
“吃我的這個,你要喜歡吃,我叫我媽到學校的時候特意做點過來。”
“何永祺,你吃這個,我雖然沒有紅燒魚子,可是今天的豆腐燒肉也不錯。”
……
本來以為他會搖頭拒絕,然後縮到角落去傷心一個下午。結果截然相反。
我冷冷看著他把一份又一份的魚子勺到自己飯盒裡,連紅豆燒肉也不放過,怒氣直衝大腦。這小子,根本就不在乎誰幫他做牛做馬,只要有人侍侯他就好。
“混蛋!”我驀然大吼一聲,把沉甸甸的飯盒一扔,撒腿跑回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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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我一腳踢開公寓的門,剛坐下,肚子就咕咕叫了起來。
想到我居然為了一時泄憤就把滿滿的飯盒扔掉,火氣更加上冒。累積在胸口的所有東西一股腦沖了出來。
為什麼我要被永祺欺負?為什麼我被他欺負,大家還認為我在欺負他?
為什麼大家都不喜歡我這種好學生,卻愛戴永祺那種壞東西?
“為什麼!”我站在陽台上大吼出來,隔壁的陽台上探出一個好奇的腦袋,被我一瞪立即縮了回去。
我在公寓裡轉了三四個圈,再不改變,我一定會發瘋的。
當我把入校到現在的事情重新回想一遍時,這種認知更加確定。
“我要走!要離開!”握緊拳頭,我撲到衣櫃前,開始清理衣服。
至於去哪裡,怎麼跟老媽交代之類的事日後再說,現在只要離開就好。
當我把箱子重重合上時,永祺打著飽嗝回來了。
看見箱子,永祺驚訝地叫起來:“瞳瞳,你幹什麼?”
“你管不著。”我拎起箱子:“吃你的紅燒魚子和豆腐燒肉去吧。”
永祺用力拽下我手裡的箱子:“你去哪裡?你為什麼生氣?不要生氣好不好?不就是紅燒魚子嗎?我下次不吃好不好?”
我用力把箱子搶過來:“你吃什麼與我無關。讓路!”
“瞳瞳……”永祺害怕起來,緊緊抓著箱子的把手:“你聽我說一句話,就一句話好不好?”
“不好!”
“只聽一句都不行?”
我反問:“是不是聽了一句你就鬆手?”
永祺搖頭:“當然不。”
我哼一聲:“那有什麼好聽的。”把頭扭到一邊,拼命扯永祺手裡的箱子。
“瞳瞳……”
“你放不放手?”
“你這樣,我要打電話告訴姨媽。”
“嘿,”我放下箱子,雙手叉在腰上,對電話揚揚下巴:“你去啊,那我就連家都不回。我……”我越說越激動,喘著氣說:“我乾脆失蹤,你們一輩子也別想見到我。”
永祺見這絕招無用,楞了一會,也開始發狠。
“失蹤?我看你怎麼失蹤!”他咬牙切齒地再次把箱子搶了過去,並且一把拉開拉鏈,把裡面整理好的衣服全部倒在地上。
我滿腦子都是火紅的顏色,連衣服都不管了,拔腿就往門口沖。手剛碰到門把,又被永祺從後面拉了回來。
“我不讓你走!”永祺摟著我的腰,抱著我兩人一起滾到狹小的床上:“你搞什麼?你這個人也太難侍侯了。梁少瞳,你要我怎麼做才滿意?”
我從來沒有見過永祺這麼凶,不由呆住了。
永祺沒有住口,還在一股勁地把我壓在床上。
“我打也讓你打,罵也讓你罵。我何永祺一輩子從來沒有這麼遷就過別人,連我爸媽都不敢碰我一下!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你說,你說啊!”
永祺喘著粗氣停下來時,我已經僵硬了。
沒有了永祺的怒吼,公寓一下子安靜下來。空氣中還瀰漫著剛剛瘋狂的氣氛。我直勾勾看著永祺,永祺也直勾勾看著我。
“原來啊,原來……”我苦笑一下:“原來都是我的錯。什麼都是我的錯,我什麼都幫你干,讓你使喚來使喚去,當小狗一樣捉弄,到頭來人人都討厭我。都是我的錯!”我對著永祺不要命的大吼出來,一腳踢開身上的永祺,找到床上的枕頭,把臉塞進去象鴕鳥一樣縮了起來。
我狠狠地用手扯枕頭,把面子扯開,憤怒地掏裡面的棉花,不斷用腳踢床上的東西。但死也不肯把枕頭從臉上拿開。
永祺小心地挨上來:“瞳瞳……”
我不管他,繼續發泄著積累的怨氣。
“瞳瞳,你不要哭。”
去他的,誰哭了?我沒有。
“我答應你,再也不欺負你。”永祺爬上床,強硬地把我摟在懷裡,聲音卻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對不起,我一直不敢說。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不對,是愛你。我肯為你做任何事,聽你的話,被你使喚。瞳瞳,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滾開。”
“我已經坦白了,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永祺輕聲在我耳邊哀求。
我終於把枕頭一扔,露出腫起來的紅眼睛:“這事還可以坦白從寬?你喜歡我,和我有什麼關係?你喜歡我,我就要喜歡你?”
永祺語塞,又用可憐兮兮的樣子看著我。
我一抹臉,把上面的濕氣抹乾,推開永祺從床上跳下來。看看滿地的髒衣服,自言自語:“對,我為什麼要走?梁少瞳可不是孬種。他們是白馬王子,我怎麼樣也能當只黑馬。”我對自己點點頭:“嗯,不能走,走了算什麼?”
“瞳瞳……”永祺又挨了上來,手伸在半空,想摟又不敢摟的樣子。
我瞪他一眼,他立即把手縮了回去。
“瞳瞳,你不走了吧?”
我故意作出思考的神情,看見永祺露出擔心的眼神,才裝模作樣的哼一聲:“我為什麼要走?這是我的公寓,我要住就住,要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