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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男人都可以從後台看出這個地方的本質,而衛超一身隨性略灑脫的造型已經引起某些人的關注,一路都有女人回頭偷望他。
衛超一路留意著進出的面孔和每個路過的開間,開始揣測大麻和郝氏的人最有可能在哪裡碰頭。
待他進到一間大休息室跟輪等候時,便開始思索一會兒怎麽脫身,突然,門口一個矮胖的男人躍入視線,令衛超精神為之一震。
「別杵在這兒犯花痴了,好看的東西也要出得起錢買,想混得好,得先學會給自己估價。」
那人說話慢吞吞的,跟檔案照片上的樣子不大一樣,但衛超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肥勇,大麻手下的一員干將,平時在幕後,很少在場面上出現,蔣珊珊的丈夫阿峰替大麻守賭場,而肥勇四十出頭看似慈眉善目,但行事狠辣且頗有管理手段,對經營夜店和地下色情會所很有一套,他本人唯一的弱點就是好色,且女色男色來者不拒。
他朝這邊走過來,看眼睛卻像蛇一般盯著衛超不放,他放大的瞳孔證明了他此刻發現獵物的亢奮。
但真的來到衛超面前,肥勇便習慣性地重新打量了他一番,緩緩開口:「嘖,有點派頭,誰推薦來的?」
旁邊的撲克臉替他答:「三一二包廂。」
「噢,還真有人捨得用你換錢哪,要不是放上了名單,說不準我都肯掏錢了。」肥勇往後抬了抬手,目光還是牢牢鎖定衛超的臉,立即有馬仔跟上來聽候指示,「給他掛十一號,今晚讓他壓軸。」
「那阿芬她……」
「阿芬今晚可沒他值錢。」肥勇說著便從馬仔手上拿起一張名片,跨前一步幾乎與衛超的身子貼到一起,然後將名片輕輕塞進他褲子的後臀口袋,「想在這兒混,可以來找我。」
這算是調戲嗎?衛超暗自嗤笑一聲,心想今天真是活見鬼。
有個兔女郎隨後遞了一杯酒到衛超面前,肥勇笑得很邪氣:「來,第一次上台喝了它,包準你放鬆,裡面可是加了著名的『安賽』,那會讓你今晚表現出色。你說──四六分如何?別人我可給不了這種條件。」
衛超這一下也有點爆炸,但表面不能露聲色,所以只在心底咒道:顧紹凡你這個混蛋!是不是做慣了皮條客,想整誰就把誰往yín窩裡送,他媽的,我可是男人!
不過從某種意義上講,對方實現了對自己的承諾,不但讓他進了約拿,而且意外獲得了肥勇這條線索,案情是有突破口了,但手法倒實在不夠磊落,也幸虧不是警察了,否則被人知道了,在局裡怎麽混?
衛超的停頓令肥勇精明地皺了下眉:「怎麽,不給面子?」
為了不引起對方懷疑,衛超只好勉強笑了笑:「謝謝老闆提拔。」隨手接過酒杯一仰而盡。
「那才像樣嘛。好了,快上場了,別讓我失望啊。」肥勇用手背輕浮地拍了拍衛超的右頰,轉身走了。
一旁穿暴露拉丁舞短裙的女子靠到他身邊拋了個媚眼:「頭一回來就讓勇哥看中你,很有一套嘛。」
保鏢在那頭叫她:「阿芬!換你上場。」
女孩在他耳邊吹口氣:「本來是我壓軸的,便宜你了帥哥,不過小妹我在這裡祝你今晚好運,小心不要被二百磅的老女人和禿頭大肚男拍到,他們玩的口味可是很重的,我怕你吃不消,呵呵。」
阿芬一出場,衛超就站起來,找了個看得見舞台西側的角度觀察外面的情況,他可不想客串牛郎被人挑,不過就目前的情形,他還真的很難脫身。
他沒想到整個舞台被布置成伸展台的樣子,周圍半圈都被裝飾成像歌劇院式的包廂,幾十個帶著幕布的隔間裡坐著為消費美色的醜陋買家,而在台上搔首弄姿的舞娘卻在極力討好這些惡俗有錢人。
保鏢搜走了衛超的聯絡工具,他暫時失去了與外界的聯絡,而且他的頭該死的越來越昏沉,時間越久越不利。
衛超知道,現在從這一秒開始退出這個案子的調查,也沒辦法全身而退了,要不露餡就得上台。
只是,要上台脫衣服,他實在不在行。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自從與顧紹凡交鋒後,自己就霉運不斷,而且反覆被人要求脫衣,上一回是拍照也就算了,今天乾脆要當眾露肉估價,真是夠挑戰心理極限的。
不過他現在至少能確定一件事,被出價拍走後,人就會被送到買主事先包下的情趣套間,而那一區塊極其保護客人隱私,也是唯一不會有攝影機和保鏢的地方,人只有到那裡才比較容易溜掉。
看來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得把自己「賣」出去,而且買家越爛越好應付。
剛才那個叫阿芬的說老傢伙們口味重,他覺得充其量就是玩監禁、滴蠟燭、被抽鞭子……
呃,將自己代入腦子裡飛速閃過的種種不雅A片場景,衛超就感到陣陣反胃,但對於怎麽吸引這些變態買家的眼球,他還是沒什麽頭緒。
他回到一面長鏡前深呼吸,對鏡子裡的全新形象仍有些陌生,如果連自己都不太認得自己,那麽,應該沒有人認為豔情舞台上出現的,會是當年令罪犯聞風喪膽的探長。
衛超回到彩色的人群中坐定,靜靜想接下來要做的事,可是他越來越不能集中精神,也不能再忽視此刻身體的變化。
肥勇的那杯酒可不是自由酒吧里的雞尾飲料,後者都可以讓他臉熱,那加了安賽的酒精可不是鬧著玩的,至少憑他的個人意志是征服不了的。
舞台正面的其中一個包廂內,顧紹凡悠悠地斂眉喝洋酒,一副對台上表演漠不關心的樣子。
約拿的女經理,亦是紹凡的紅顏之一||華美陪同在他身側,笑著揶揄他:「你不是一向最不喜歡來拍賣場嗎?說這裡是一幫烏煙瘴氣的闊佬,沒事尋開心。今天怎麽了?又占包廂又開房的,興致這麽高,真不像我認識的修伊。」
紹凡淡淡一勾嘴角:「看好戲,當然要占好位置。」
「喲,聽起來有備而來哪,是不是看上誰了,帶走就是,你們這些男人嘴上說得深情款款,其實都不是省油的燈。」
「說得好像你真的喜歡我似的?」
「不敢!」華美故作灑脫地搖搖頭,「你這樣的男人我可不敢認真,最好連約會都不要有,上過床就可以說再見。」
這時,台上的閃光燈聚到一個人身上,那人皺了皺眉,像是極度不滿直打到自己臉上的強光,那瞬間流露的霸氣浮躁卻不知怎地,在空曠柔媚的舞台上顯得格外耀眼。
那是一種雄性的生猛的衝擊,讓看客們不由聯想到很多情色的場景,一個男人中的男人,從來沒有過的「拍品」,讓人很容易預測他即將成為這一場表演中,最昂貴最不可思議的高cháo。
「哇噢──」華美不禁低喝一聲彩,「他像是走錯門的墮落天使,看來今晚要爆棚開高價了。」
華美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看到紹凡原來從容的神態漸漸冷凝。
十萬、十五萬、二十萬、五十萬……
就在捂了下泛脹的額頭,勉強扯掉了兩件上衣,剩下敞開的襯衣時,那露出的完美肌肉線條形成了一股強大衝擊。這時的衛超略帶痞氣,桀驁不羈的氣勢和掩不掉的性感在看客眼中可是分外撩人。
「那傢伙以為自己是誰啊……」紹凡暗自咬牙切齒對自己說。
他還真敢脫衣服!有必要這麽入戲嗎?還真是看錯他了,難道這邋遢土包子跟蹤狂本就是個放浪悶騷的傢伙,把他扔進yín窩還正合了他的意了。
既然這個渾球這麽享受,那就讓你自己吃苦頭好了。
紹凡賭氣地死盯著台上像著了魔一般的野男人,這時候一二四號包廂已經叫價到七十萬。
「一二四是誰?」
華美沒想到顧紹凡會問她這個,於是本能地答:「我可不能透露客戶訊息。」
「是老太婆嗎?」
紹凡問出這話時已經沒辦法完全隱藏怒意了。
華美看他一下子嚴肅起來,也有點被懾到,那可不像她平時熟識的那個永遠一臉不在意的高貴王子,她只好透露了一點:「一二四號不是女客。」
「男的?老鬼?」
華美看了眼台上的人:「他不是幹這一行的,他的眼睛太乾淨。可要是一旦上台,命運就改變了。」
這時衛超開始大聲喘息,他的心跳越來越快,欲望也在上升,他意識到自己的躁熱在無限擴張,眼神開始渙散,他突然將目光掃視全場,那瞬間積聚起來的犀利野性引來更瘋狂的競價cháo。
其實衛超這時候一心只想著一個人的名字,他的情緒從來沒有這麽浮動過,他清楚那個人藉著幫他的名義耍了他,但他卻沒有權利責難他,可是他仍希望對方能不要真的那麽冷酷。
顧紹凡,顧紹凡!我知道你在,我知道你看到我了,你到底玩夠了沒?!
「他怎麽了?」
紹凡胸口莫名悸動了一下,像是有某些心電感應一般,他身子向前一傾,順勢拉了一把身邊的華美。
華美憑經驗答:「安賽,一定是勇哥給了他安賽。」
「什麽東西?」
他的喉嚨不由地有些發緊。
「還能是什麽!會讓他變得又溫順又威猛的秘方藥羅,勇哥看上誰就會給對方這個。」
「真是夠了!」紹凡噌地站起來,眉頭鎖得很深,再也不復從容,「無論別人出什麽價,替我拍下來。」
最後,用看仇人似的眼光,用力瞪了一眼台上那個賣弄魅力正中看客下懷的男人。
「你確定嗎?修伊──」華美倒是真的有被嚇到,「他可是男人哎。」看對方決絕地離場,她也真的是摸不著頭腦。
十五分鐘後,華美來電:「你可沒跟我說這個十一號是你推薦的,搞什麽啊?你知道規矩的!是想被劃入約拿的拒絕往來客戶嗎?」
這時的衛超剛剛被送到顧紹凡所在的套房,他一抬眼,兩人四目相交,衛超尷尬地避開,有些恍惚地靠到牆上有節奏地調整呼吸。
紹凡卻沒有迴避地盯著他,一邊還在電話里給自己的反常找理由。
「他是我──是我旗下的一個演員,本來是想讓他體驗角色的,沒想到你們勇哥那麽大方給了他一粒安賽,所以他完全失態了,我總不能真的把他拍出去吧,損失的一百多萬,我已經即時付了現金支票,希望平息這個誤會。」
華美嘆了口氣:「好啦,那我去跟上面解釋一下,以後可別這麽惡搞了。要不要叫個女孩過來,我看你手頭那個英俊演員可是熬不了多久的。」
「是嗎?我看他很進入角色呢,已經找到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