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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暴力又狠決的人從來都不是件好玩的事,所幸張健在外非常給他面子,大庭廣眾之下從不讓他丟臉。
如果不是確信他背著人會連本帶利收回去,陳東大都時候都想把想辦的事都拉在陽光下進行,例如可以說在眾人面前說「我愛你」,而張健必不會讓自己冷場,或許也會有說「我愛你」……
但,陳東一直覺得這可行性並不高,一直沒有執行。
他的直覺告訴他,張健會鐵定不說的……這個面子他是絕對不會給他的。
別問他是怎麽知道的,他就是知道。
從張健在性事時再神智眩迷也不會有多餘一句情話就可以完全看出。
其實如果這事真的可行的話,再大的代價陳東也想付出。
越是聽不到,他越想聽。
他承認,在這方面他極度自私,他給出了十分的愛,也要張健給出對等的出來,更貪婪點說,要是多了他也不會介意。
只是該死的張健永遠都只擅長讓他如何刻骨銘心,讓他刻骨銘心地愛,讓他刻骨銘心地痛,卻從不讓他刻骨銘心地歡喜。
得到的越多,最想得到的卻總是得不到,陳東必須承認自己很不滿足。
就像想得到全宇宙的人得到了整個地球一樣的不滿足,胃口總是過大,貪婪的心臟對想要的總是趨於急迫的覷瑜之間,千方百計的試探會得到的可能性。
就算已經無數次明知這其實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個人擁有全世界已是最了不得的事,他現在擁有張健也是最完美的結果。
但要學會死心,談何容易。
陳東帶張健出來不過是想與張健過多親密接觸,買衣服是個不錯的好選擇。
張健的腿不方便,必須要他幫助才能換衣。
他們除了在床上的極度親密,生活里的接觸卻從來不多,張健不喜歡,或者憎厭著他的接近,每當他擁抱他長一點時間,這個男人就像是恨不得拿刀子把他從他身上剔出去。
那帶著強烈情緒的排斥讓陳東老是迷惑於張健對自己的感情,他到底是愛自己,還是要恨自己多一點?
他不明白。
可張健在自己身邊,他答應與自己一輩子都在一起。
要換年輕時候的暴躁與衝動,陳東早就已棄人而去,可已折騰這麽多年了,他也總算明白,想從張健身上得到的,他要是不給,只能主動去要……等著他真正的為自己神魂癲倒的不管不顧的愛情,那可能只會是下輩子他的美好!想。
這輩子的話,就算了……他在意的比張健多,他要張健,要身體要靈魂要他身上的所有一切,他們關係現已不對等,要是自己必須多付出點那也是活該。
他又哪有可能拼得過這冷臉也冷心的怪物。
陳東選的是張健向來會常穿的一個設計師的衣服,這次新出的品牌張健並不討厭,只是當陳東把他推進試衣間時,他還是說出了「滾」字。
陳東去不當回事,這個人已經完全學會了什麽時候當聾子……張健看著陳東低頭幫自己解衣扣時狠狠地打了一下他的頭。
陳東抬頭,又朝他笑一下。
張健閉目,好一會才睜開眼。
該死的,這東西已經學會怎麽對付自己了……當下張健怒得真是想把陳東給弄死,如果不是胸膛的悸動讓他無法動彈,他知道自己會真會。
陳東幫張健的衣服解了,看著赤裸身軀上全是自己的痕跡,眼神又不禁柔和了起來,他很虔誠地在屬於他的身體上印了個吻,在張健發飆的前一秒收回腦袋,拿了新衣替張健穿……
張健已經能站起,只是時間不能久,不過三十秒鍾而已……倔強的男人絕不會允許自己坐在輪椅上觀看自己模樣,當衣服穿上,人已經站了起來。
陳東扶著張健的腰,讓他的身體大半重量交付到自己身上,他看著鏡子裡的張健,在簡單又精緻剪裁的衣服的裝扮下,張健就像一個不可一世的國王,微抬起頭的那刻似乎鼻息間呼出來的氣息都與別人不一樣。
陳東看得悶笑,他一直不知道張健為何喜歡這個設計師,這幾年來依他對衣服不多的見解來看張健穿的大部份應該都是這個品牌的衣服。
他還以為張健那暴躁,陰戾又有著無可救藥的誘惑氣息氣盛到連衣服都被感染,於是平時穿的衣服都透著股主人骨子裡那種讓他抵抗不了的囂張氣焰。
而事實是,其實這衣服本身也透著股相似的氣息,它冷冰冰地掛在那倒是不顯得過於奇特,一與人貼服,立馬就精貴得無可比擬了般。
現在總算身有體會了,連衣服他要要求種與他契合的味道。這人的挑剔,從來都不讓自己覺得是項好毛病,但現在看看,或許其實人與衣應該是相襯的,相得益彰地在一起,就算張揚也覺得順眼。
好吧,可能是自己會覺得順眼……陳東在心裡補充了一句。事實上,張健可從來不是個討人喜歡的角色,每次他出現,眾人喜歡多看他幾眼,但又恨不得立刻閃得遠遠的,離這人越遠越好,有時候甚至還會厭惡這個帶給他們醜惡感覺的人……
他比冰山更讓人覺得寒冷,冰山好歹美麗透明,人穿多了衣服還可以近距離欣賞,張健可不,你要是接近了他多一點,超過他允許的範圍,他絕對會攻擊你,你有時看著他,就像看見心底最陰暗深處的那個偏執的對任何事物都不可能妥協,咆哮著說這是我的地盤其餘的一切都給我滾蛋的魔鬼。
那種霸道狠絕的強烈情緒可並不是人人都欣賞得起來的。
他從不會出讓他的任何東西給別人的,他就是個這樣的人,就算在他最落魄最處於下勢的時候,他對自己都是那麽步步緊逼一點虧也是吃不得──陳東太多次都鬧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如此痴迷一個與自己一點相同之處也沒有的人,愛似乎從一開始就無理得讓他手足無措,現在找著它是怎麽回事了,還是時常疑惑於現在還時時溢上胸膛骨血里的那種對他的根本就不可能抹去的鋪天蓋地的迷戀。
可能是他怪得沒辦法了,自己也實在擺脫不了對他的感情,所以老天爺只好讓他們在一起了,因為這老怪物再也找不到比自己更愛他的人了,老天爺心疼他,於是就把自己給了他……陳東看著鏡中那美好得讓他無法移眼的人滿足地嘆了口氣,建議般說:「以後我們可以常出來逛逛……」
謝天謝地,今天找了個好地點,看在適合的衣服的份上,張健不會削他太嚴重。
張健看著鏡中那雙眼迷戀自己的眼睛,冷冷地勾了下嘴角,如果這蠢貨認為自己很喜歡這牌子的衣服那就讓他這麽認為吧……
這人的自以為是已不是一天兩天,哪天他要是真想明白自己了,那也沒什麽意思了……他還想讓他提心弔膽的過長一點時間。
而且按這人這一股腦下去的邏輯,他要是有真能明白他的一天那才是見鬼了。
從一開始盲區到現在,自己的感情居然還是如此地深陷於他,想來真是太譏諷了。
「我累了……」站了超過一分鍾的張健垂下了眼瞼,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陳東眨了下眼睛,才回過神,然後扶著張健的腰的手乾脆一伸抱起了張健放到了椅子上,隨後,他又再次笑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地低下頭對著張健的臉,用充滿著全世界所有全部甜蜜的口氣說:「你真好看……」
第229章 陳東與張健最後篇9
聖誕節一來,陳東就忙了許多,他收到太多派對的邀請,甚至還有幾個與之有聯繫的公司也發來了邀請。
張健自腿能單獨走幾步時,已經不再讓陳東去扶他走路,陳東如果敢,就等著收他的冷刀子吧。
陳東手機每天都響個不停,就算關機,也會有人開車過來。
這種友善的「騷擾」真是讓陳東苦不堪言,他倒是對朋友的到來欣喜得很,就算不請自來他也覺得沒什麽,只是張健在門鈴第三次響起時,拿著大頭書的修長手指一動,書直接砸向他的腦袋。
陳東逃過,去開門請人去客廳。
朋友送來果藍與家中自製的麵包點心,跟前來好奇來的人一樣問他的「愛人」在哪……
陳東只好睜眼說瞎話:「正在休息……」
朋友以為休息是「睡覺」的代名詞,認為病人是該好好躺在床上,很有教養地不再提起要去探望的事情,與陳東聊幾句,喝幾杯,再確定一下陳東會不會來聚會的事後就此離去。
陳東在美這邊有也有親戚,儘管陳老爺子那邊傳來消息讓他們把這不肖子當做死了,但人好好活著,自然是決計不可能真把陳東這走哪都招人喜歡的人真當死了。
陳東的三舅就是個例子,開了幾百里的車送來了陳東需要的食品之後,還把陳東要的一些中文書也給帶了來。
儘管他家的老爺子這幾年是見他一次恨不得真打死他一次,但陳東在自家人那邊還是跟以往那般如魚得水,他向來慡朗大方,基本上這性格無人能抗拒,就算他不是陳老爺子的兒子,換個平常點的身份,這也是個挺受擁戴的性格。
陳三舅是頭一次除開在電腦照片上之外第一次見到張健真人,他來後,穿著外出服出門的張健與他照面,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也就一眼,開畫廊的一向風流的三舅對著陳東連看了幾下,然後說了句:「小子,三舅理解你……」
這是在變相地夸自己的眼光,陳東挺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耳朵,剛剛的張健還戴了防寒的帽子,只是露出了下半張臉,如果全掀,他舅要是看清了那雙好看得比天上寒星還要爍亮奪人的眼睛,不定還會更了解。
「腿不是不好嗎?」陳三舅拿著陳東遞過來的酒杯,看著窗外樹上還有覆雪的林蔭道上張健的背影。
「好了一些,現在醫生放假,他也不肯跟著歇,非得每天走半個小時。」陳東挺無奈地說著,眉宇之間全是不放心。
「那你就讓他歇著。」陳三舅看著一向魄力十足的陳東。
「我搞不定他……」陳東對一向聊得來的三舅很誠實承認,「在我們家,他想干什麽最好就干什麽,要不受苦的到頭來肯定是我。」
陳三舅看看人高馬大的陳東,再看看外頭那道削瘦的背影,有點理解陳老爺子的感受了……自家好好的孩子,傻呼呼地跟著人家屁股後面,人家說什麽就是什麽,換哪個家長,哪個家長都受不了這個氣。
「你可真出息了……」陳三舅先前的了解現在收回一點了,敲了一下陳東的頭,問他:「東西全是給他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