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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群覺得手腳冰涼,心都給打透了似的,下意識的就去摸了摸口袋裡的那張照片。
老太太又念念叨叨的說了些話,不一會兒,她兒子就回來了。
老太太的兒子給李程秀的那親戚去了個電話,撂下電話就說帶他們過去。
兩人出來時天已經基本黑了,如果光線亮點兒,很容易就發現倆人臉色都很不好。
走過深一腳淺一腳的泥板路,老太太的兒子把他們帶到靠近汽車站的一排樓房附近。
也就十來分鐘的路程,跟老城區卻是天壤之別。
把他們帶到後,一個一臉精明相的中年女人出來開的門,邵群記得李程秀叫這個女人四姑。
李文遜塞了些錢給老太太的兒子,那人意思著推搡了幾下就收下了。
四姑看倆人穿的好,長得也相貌堂堂的,就客氣的把倆人讓進屋。
邵群一進去就避重就輕的說明了來意,隨便編了個理由說李程秀以前在他那兒上班的,現在有事找他,讓四姑幫他想想辦法,把李程秀找出來。
李文遜在旁邊適時的表達了一下如果能幫忙肯定重重感謝的意思。
四姑就說,“哎呀這個你們找我找對了,那孩子他媽的墳還是當時我兒子給聯繫弄的,現在說不定還能找著地方。那一片兒好幾處墳,地方有點兒荒,但是有人管,程秀每年好像都給那人匯錢打理他媽的墳的。”
邵群忙問道,“能聯繫到人嗎。”
“能,能,就是離咱這兒有點兒遠,坐車都得三個多小時,今天是不行了,得明天去。”
邵群心裡燃起了希望。
如果李程秀給人匯錢,就能鎖定他大概的位置了,到時候無論花多大的功夫,都要把人找回來。
邵群渾渾噩噩的樣子,李文遜也不指望他能做好公關了,就跟四姑扯了兩句,把身上的錢留了下來,並且留了自己的聯繫方式。
四姑笑逐顏開的,連連說明天就讓兒子去找那個人,打聽打聽情況。
臨走前四姑就問他們,“那孩子以前在你們哪兒上班的時候,情況還行吧,他應該發財了吧,要不不能一下子把錢就給還清了。”
邵群僵硬的點點頭,卻說不出話來。
四姑挺感嘆的,“這孩子了不起啊,當初初中都沒念完,自己還能把會計證考下來了。你不知道他當時多難,他成績好嘛,學校要升學率嘛,校領導都找到家來了,說讓他繼續讀,他就是不肯讀了。我也勸了他的,他說一方面要照顧他媽,另一方面,孩子後來單獨跟我說了,說學校呆不下去了,同學都看不起他。我當時那個難受啊,可也幫不了他,現在知道他出息了,我就安心了。”
邵群和李文遜從四姑家裡出來之後,一路上都沒說話。
天上的月光灰白灰白的,把夜幕妝點的有些淒涼,兩個人並排走到村頭,司機還在外邊兒等他們。
李文遜突然有些不自在的開口道,“沒想到他小時候這麼難。”
邵群深深吸了口氣,呼出來的時候,嗓子眼兒都在顫抖。
他恨不得能穿越回自己十一二歲的時候,扇自己兩個耳光。
邵群很少對自己做過的事後悔,唯獨對李程秀,他為自己做過的事,腸子都悔青了。
就因為自己那時候的無知輕狂,只為了打法時間就去找惹了他,招惹完了,又因為膽怯而把他一個人拋下不管。
李程秀曾經成績那麼好,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也許他現在是完全不同的一番光景。至少他不會那麼自卑,那麼害怕跟人相處。
自己這麼多年究竟都做了什麼,為什麼明明長大了,卻還是做了毫無長進的錯事,不僅又傷了李程秀,還把自己的感情也給一併毀了。
繞了一圈兒,報應終於到他身上了。
如果找到了李程秀,他該怎麼辦,才能讓他回到自己身邊?他還有這樣的機會嗎。邵群心中的恐懼,說不出口,咽不下去,鬱結在胸口,壓的他幾乎要窒息。
幾天之後,他們接到了四姑的電話,說聯繫上那個人了。
邵群忙問李程秀有沒有跟那人聯繫。
四姑說李程秀他媽的忌日在九月份呢,李程秀一般都是提前兩三個月給那人匯錢,每年都不定的,但是年年都沒斷過,只能等。
邵群心裡一涼,想自己至少還得等個二三個月,才可能有消息,但即使這樣也聊勝於無。
一天又一天,他除了等待,沒有其他的辦法。只是帶著罪過等待的滋味兒,如同等著時間給自己判刑,那刻骨的思念,無盡的悔意,已經快把邵群的精神壓垮了。
李程秀自從上班後,生活漸漸步入了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