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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腦子裡卻不停地想著,這男人該不會要在這兒過夜吧?以他那臉皮厚度,真不是沒可能。
於是等他收拾完廚房,她小心翼翼地試探:「我準備洗澡睡覺了。」
沈司瀾拿著電視遙控器,轉頭沖她挑了挑眉:「需要幫忙?」
「……」方珞寧臉頰一熱,瞪了他一眼,「不用!」
「去吧。」沈司瀾笑道,「我等你睡了再走。」
「哦。」方珞寧終於鬆了口氣。
腳不能久站,於是她在衛生間簡單沖了個澡。正打算穿衣服的時候,突然發現少樣東西。
方珞寧懊惱地抓了抓頭髮,不得不喊外面的人:「餵。」
男人似乎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有腳步聲靠近:「怎麼了?」
方珞寧無端的心跳加速,語氣鎮定道:「幫我拿一下浴巾好不好?在衣帽間第二個柜子里。」
「好。」
她聽見他從浴室門前走過,進了衣帽間,跛著腳緩緩地挪過去等。
沈司瀾從她衣帽間第二個柜子的隔層里拿出一塊粉色浴巾,目光不經意往旁邊移了移,落在一件潔白的西裙套裝上。
是她專訪那天穿的那件,似乎還沒有洗過,有些地方有淺淺的褶皺。
他的手緩緩伸進上衣微開的兜里,摸到一張對摺起來的薄信封,指尖遲疑,似乎不知道是該放進去,還是拿出來。
突然,從衛生間傳來一道催促:「你找到了嗎?」
「找到了。」他連忙回應,手指一松,信封又落回衣兜里。
「你掛門上。」
「好。」
聽見男人走遠的聲音,她才把門開出一條縫,探出手腕把浴巾拉了進來。
換好衣服出去,她繼續跛著一隻腳走到客廳邊上的走廊口,看見沈司瀾在陽台上打電話。
男人背對著她,白襯衣在夜色下仿佛發著光,黑色西褲勾勒出勁瘦的腰身和長腿,和恰到好處的窄而翹的臀。想起那天在倫敦醫院無意中看見的畫面,仿佛整個人依舊站在浴室蒸騰的霧氣中,一切都虛實難辨,卻令人頭腦發熱。
直到他收了線回到屋裡,她才恍然回神,下意識地踮了踮腳。
沈司瀾長腿闊步,沒等她走兩步就到了她面前,再將她抱起來,然後轉身走向臥室。
方珞寧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連熟悉的被褥都像是雲朵將她顛了顛。
「藥呢?」他蹲在面前問她。
方珞寧恍然回神,指了指床頭櫃。
客廳光線稀疏地漏進來,屋裡暗沉沉的,沈司瀾摸到牆上的按鈕,打開壁燈,循著昏黃的光暈找到她柜子里的藥油。
他倒了一些在掌心,紅色藥油在壁燈的照射下變成褐色,將他白皙的皮膚染了一片。
緊接著再染透她同樣白皙的腳踝。
冰涼的藥油被他滾燙的指腹搓熱,也逐漸加重力道。
方珞寧忍不住叫了一聲:「疼。」
「不疼沒效果。」男人緊皺著眉,嗓音里壓抑著與她同等的情緒,似乎她有多疼,他也就有多心疼,「忍一忍,好得快。」
方珞寧暗暗咬住牙齒,再不發出一點聲音。
直到藥油都被按摩吸收,她看著他用紙巾擦手,吸了吸鼻子,瓮聲瓮氣地說:「你別對我這麼好行不行?」
男人抬起頭,眸子比牆上那縷燈火還亮:「怎麼,怕愛上我?」
方珞寧差點抬腳去踹,卻還是忍著蜷住腳趾,用微微發熱的眼眶瞪他。
他越好,她便越覺得遙不可及。
他越是光芒萬丈,她便越不敢伸手觸摸,唯恐借了他的光,讓他也跌進塵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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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方珞寧家離開後,翟青墨打電話說聚會有人喝多了,讓他幫忙安置幾個兄弟。
酒吧離得不遠,沈司瀾幫翟青墨叫了幾個代駕,分別把那些人扛上車,然後送翟青墨回家。
「聽說方珞寧腳崴了,沒事吧?」翟青墨在副駕駛上揉著額頭,「你白天去超市也是給她買菜做飯?」
沈司瀾沒有反駁,「嗯」了一聲。
「行啊。」翟青墨眼睛一亮,挑了挑眉,「我是不是該提前祝賀你,成為你們家第二個妻奴?」
沈司瀾目光微顫,扯了扯唇:「八字還沒一撇呢。」
翟青墨晃著微醺的腦袋,興致勃勃地問道:「怎麼回事?給兄弟講講。」
「……」
「我給你出主意唄。」翟青墨無比熱心,「我現在可是有成功經驗的男人,保管你事半功倍。」
沈司瀾抿緊了唇,沒理他。
然而過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心中憋悶,講了一通。
「我是哪裡還不夠好嗎?」他望著夜色里閃耀的紅燈,手指伸到車窗外彈了彈,夜風把落下的菸灰卷進一片漆黑,卻點燃星星點點的火光。
那點火光落寞地在風裡忽明忽滅,無人關心。
「兄弟,我看你就是太好了。」翟青墨也點了根煙,在另一邊窗戶外撣著。
沈司瀾扯了下唇:「什麼話。」
「我沒跟你開玩笑。」翟青墨語氣正經起來,「你想啊,你瀾少,天之驕子,就擱以前方家還好的時候,湊合能打個交道。現在呢,別說你不是當年的你了,沈氏集團是你的,這帝都商界的半壁江山是你的,你比你老子那時還風光,可方家現在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