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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因為昨天大婚的關係?還是因為祭祀了前梁的列祖列宗。雲舒將昨天整個過程想了一遍,要找出問題在哪裡。
她咬牙切齒,雖然當了兩輩子的妹子,但不想換回來啊!尤其更換身體之後,五官感知都大幅下降,那滋味簡直太難受了,就像是一個每天在二百平米大床上醒來的闊少,有一天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狹窄的不能翻身的小床上。
「先別著急,說不定再睡一覺就換回來了。」謝景只好安慰她。
雲舒眼睛一亮,立刻往床上一躺,「那現在就試試吧。」
還沒等她閉上眼睛,突然一道陰影籠罩下來。
雲舒睜大了眼睛,就看到謝景俯下身,一隻手撐在她頭側,認真地凝望著他。
「你確定要現在試試?」
他微微偏頭,目光專注,帶著笑意。
素白的寢衣半散著,鎖骨線條半遮半掩,漆黑的髮絲散落至肩,還有柔韌的腰,修長的腿……雲舒從來沒覺得這張臉這麼好看過,雖然每天照鏡子已經看習慣了。像是春日的陽光照在無暇的冰雪上,熟悉五官此時都帶著耀眼的光芒,凌冽又純淨。
被美色所惑,以致於雲舒反應慢了半拍,直到某人俯下身,腦海中才警鈴大作:「那個……等等……」
感受著背後綿軟的被褥,她覺得自己傻透了,好像一隻主動洗剝乾淨跳到鍋里去的傻兔子。
雙臂撐著謝景肩膀,雲舒一臉嚴肅,堅定地道,「等等,我改變主意了。現在不行,都天亮了,被朝臣他們看到,會懷疑咱們白日宣……那個,咳咳,反正影響不好。」
謝景笑出聲來,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才施施然起身道,「好吧。」
雲舒大大鬆了一口氣,跟著爬了起來。
大殿外頭傳來腳步聲,在門前停下,夏德勝的聲音傳來:「陛下,娘娘,是否要傳早膳?」他音調平靜中帶著疑惑。
雲舒剛才的尖叫,顯然被外頭的人聽見了。
謝景轉頭吩咐道:「擺在偏殿吧。」
宮門打開,一隊宮女魚貫而入,奉上衣裳配飾。
雲舒很快洗漱穿戴完畢。
轉頭看著站在殿中的謝景,也早就收拾齊整。平日裡自己習慣的錦袍白裘穿在他身上,更顯俊秀挺拔,好似一柄鋒銳的出鞘之劍。
仔細看去,整個人的氣勢都跟自己有微妙的不同。為什麼朝臣中除了江圖南幾個,大多數人都沒有察覺到呢?雲舒突然閃過這個念頭。
「他們又沒有跟我日日耳鬢廝磨。」謝景不以為然。
雲舒臉刷得紅了,這是什麼虎狼之詞。總覺得自從兩人跨過了那條線,謝景跟以前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兩人去了偏殿。桌案上已經擺好了早膳。兩人都是崇尚節儉利落的主兒,用膳不似前朝那般講究幾十道菜幾十道粥,還得一群宮人服侍著,奏樂歌舞什麼的。
桌案上只十幾道菜,葷素搭配,配著六種湯羹和十幾樣點心。
沈月霜盛了碗牛乳金絲羹放到謝景面前。
謝景喝了一口,表情微僵,實在太甜了!但也只是略微停頓,就面不改色喝了下去。
雲舒則無精打采攪動著眼前的松茸雞米粥,調羹送入口中,動作一頓,這味道不對勁兒啊,完全不是平常吃的松茸雞米粥的鮮香,帶著一股特殊的藥味兒。
「這是什麼味兒,怎麼這麼怪?」她立刻問了出來。
「回稟娘娘,是御膳房熬製的粥點,用了松茸,粳米,雞腿肉……還添了黃芪、益母草……」負責膳食的女官口齒伶俐,將一碗粥的十八種配料和七道工序說得一清二楚。
雲舒嘴角微抽,添加了這麼多藥材,難怪味道怪怪的。
「不好喝,撤了換清淡的。」
女官露出詫異之色,這粥喝過好些天了,怎麼偏偏今日嫌棄起來。但還是趕緊讓小宮女撤了,換上清淡的百合粥。
雲舒看她表情就意識到不對,不動聲色地又嘗了嘗謝景平時常吃的幾樣粥菜,立刻發現,不止這松茸雞米粥,好幾樣都味道異常,竟然都是藥膳。
前年冬天,因為被被紫虛真人當做祭品放血,氣血虧空嚴重,用藥膳補了幾個月,但之後就停下了,怎麼最近又開始吃這些難吃的東西了。
等等,黃芪、益母草……都是穩定行經,有助懷孕的,心情突然有點兒複雜。
謝景察覺她不自在,吩咐道:「都下去吧,不必服侍了。」
殿內的宮人立刻告退。
謝景從盤中夾了鮮奶櫻桃酥送到雲舒碟子裡,笑道:「先吃吧。」又端過她喝了一口丟在一邊的百合粥,自己喝了起來。
雲舒悶悶地用筷子撥弄著,櫻桃酥香甜的滋味落到口中,卻帶著酸澀。
「你都沒跟我說過。」
「藥膳的事情嗎,這種小事兒有什麼好說的,味道習慣了也挺好的。」謝景哭笑不得。
雲舒咬著唇,這不是味道的問題,她知道謝景在吃穿用度上並不挑剔。而是這些藥膳所蘊含的意思。
這麼冷靜地接受了自己變成女子的事實,還坦然接受自己要懷孕生娃兒?
等等,現在兩人莫名其妙換回來了,說不定承擔這活兒的又變成自己了。
雲舒又是一陣鬱悶。
早膳吃得差不多了,夏德勝又入內請示今天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