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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同謀, 還是被挾持?
雲舒冷笑, 那一夜這傢伙來的突兀, 去的飄然,正愁著到哪裡去找,人卻自動送上門來。
真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兒!
雲舒第一個念頭就是立刻叫侍衛進來,將這人抓住。
卻突然想到,為了昨天夜晚的盜墓探險,他吩咐侍衛都退避到殿外。如今殿內只留有兩個小太監服侍。
雲舒暗叫一聲不好, 正思量著該怎麼委婉地將侍衛叫回來,突然有一句話傳入耳中。
【不能再等了,趁著殿內人少,先將人拿下,再逼問她的下落。】
雲舒毛骨悚然,條件反射地抽手後退。
易玄英手一顫,抬頭望去,對上皇帝警惕的視線。
無需任何語言,他立刻明白自己被看破了,雖然不知道是哪裡露出的破綻。
他飛快地欺身上前,想要擒拿雲舒。
這段日子的武功總算沒白學,雲舒當機立斷翻過床欄。
只看他敏捷的動作,易玄英就知道皇帝所謂的重傷全是虛假。
他腳下發力,直接越過床榻,飛鷹般凌空撲向雲舒。
兩人之間功體差距懸殊,繼續後退肯定會被一招擒獲,危急關頭,雲舒拉住厚重的簾帳用力一扯。
七八重帷幕墜落下來,宛如五彩祥雲,當頭籠罩。
易玄英手腕翻卷,扯住帷幕邊兒,試圖甩開。
雲舒哪裡會讓他這麼容易得逞,衝上去,拽住帷幕一角猛地用力。
帷幕重重疊疊,易玄英躲避不及,被纏入中央,身形不穩。
雲舒大喜,趁著這個機會,趕緊後退,一邊高聲叫喊:「來人!有刺客!」
易玄英震驚,他剛才是故意賣了個破綻,本以為以謝景的個性,肯定是趁機上前猛攻,沒想到對方選擇了後退不說,還叫人了。
他來不及深思,兩手握緊布料一用力,清脆的裂帛聲響,霎時巨大的帷幕一分為二。
然後易玄英直接將帷幕一振,當做武器甩了出去。
雲舒本來已經退到後殿窗口了,卻被他用帷幕卷中,一股柔韌的力道襲來。
雲舒大驚,騰挪移動,試圖突圍。
偏偏易玄英手腕翻飛,鮫綃和錦緞質地的帷幕起伏如色彩斑斕的巨浪,而雲舒就是被困住的海鳥,橫衝直撞就是脫不出去,憋悶地胸口欲裂。
幾招之後,易玄英就發現,皇帝舉動遲緩至極,完全不是往昔的水準。難不成是真受傷了?
殿外腳步聲沖入,來不及了!
易玄英以指為劍,將帷幕直接劃開。刺耳的錦緞碎裂聲之後,凜冽的身影殺到雲舒面前。
雲舒已經被逼到了後殿盡頭,背部重重貼到了後殿窗邊,眼看著逃無可逃。
易玄英迅速變掌為擒,鎖住雲舒肩頭。
就在碰觸的瞬間,突然一聲巨響傳來。旁邊窗戶猛地破開。
冰冷的銳風破窗而入,直奔易玄英喉嚨。
危機面前,易玄英只能臨時變招,放棄雲舒,迎向來襲的人。
長劍閃動著銀月般的光華,如水銀瀉地般重重捲起。易玄英雖然赤手空拳,卻絲毫不懼,穿過細密的劍光,仿佛戳破了一層光膜。然後手指一彈,精準地擊在劍刃中心。
一聲高亢如龍吟般的聲響,細密的劍光立時散落不成形。
謝景只覺手腕一麻,險些長劍脫手。暗暗心驚,這是哪來的高手!
易玄英一招制敵,乘勝追擊,手掌橫切,直擊對手喉嚨。
然而這一招走到半截,看清楚來襲之人容貌,生生止住了。
他眼眸露出難以置信的震驚。
對手中途停頓,謝景卻不會手下留情,長劍一振,再次密如銀網,襲向對手。
直到劍刃逼近面門,易玄英才清醒過來,
他沒有退避,抬手一把握住了劍刃。
霎時鮮血四濺!
殿內有瞬間的寂靜,仿佛是有人按下了定格建。
謝景只覺得一股巨力沿著劍刃傳來,仿佛落入了粘滯的膠水中。她卻倔強地不肯鬆手。同時腳步挪移,將雲舒擋在了身後。
易玄英掌心發力,竟然就這麼扣住劍刃,生生扯到一邊。這一舉動讓他掌心傷口擴大,鮮血橫流,整個過程中,他恍如未覺,只死死盯著謝景。
謝景被他看的驚詫。
這時數十名侍衛湧入大殿。
易玄英知曉時機不在,掌心發力。
謝景手臂盡頭一股酥麻感傳來,再也握不住長劍,只能棄劍後退。卻依然擋在雲舒前頭。
侍衛湧上來,刀光劍影齊上,更有數十硬弓瞄準了目標。
殺劫重重,易玄英毫無懼色,只死死盯著謝景。
返京以來,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了。唯一牽掛的,不過是親人的安危,而現在……
他曾經最牽掛的人完好無損,不僅沒有傳說中的小產,還腳步堅定地擋在仇人面前。
此情此景,一切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
迎上他複雜震驚的目光,謝景蹙眉,秀美的眼眸閃過疑惑。這個人……
侍衛不斷逼近。易玄英低笑了一聲,終於收回目光,轉頭迎向眾人,壓低嗓音:「來吧。」
他不在乎生死,卻有人比他更關心這條命,雲舒在後頭叫了一聲:「不要傷他性命。」自己心魔還要靠著這人解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