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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著何志才的官服,肯定自己是不可能見到東海王本人了,這好歹也是個官兒。便壓低了聲音,湊到何志才耳邊,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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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舒躺在柔軟的大床上,錦繡被褥溫暖舒坦。鼻端縈繞著梅花香,清淡素雅,極是好聞。
謝景還沒有回來,四周一片靜謐,空靈的環境中,雲舒有些緊張。
視線不由自主掃向遠處的壁櫥。
謝景那個粗線條的傢伙,不顧他的反對,將良本秋的屍體從箱子裡弄出來,塞到了壁櫥里。
想到自己竟然跟一具屍體共居一室,雲舒能不緊張嗎?
上輩子他可是個看恐怖小說都不敢起來上廁所的人啊。
人的潛力真是無窮無盡啊!
穿越過來才幾年啊,自己不僅能跟屍體共處一室,竟然還親手殺人了!回想這一路走來的逃亡,雲舒思緒紛亂。
想要平靜下來,卻怎麼也控制不住心猿意馬的狀態。
也許是因為一切太順利了,越到最後的關頭,就越讓人擔心,會不會有橫生的枝節。
怕什麼來什麼!
正掰著指頭數著謝景回來的時間,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何志才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同時大力敲著門。
雲舒心裡一緊,卻還是裝出睡意朦朧的聲音,「何大人嗎?我已經睡下了。」
何志才聲音更加急促,「世子殿下,請立刻開門,王爺急事召見。」
雲舒愣了,明明說另有貴客,東淮王擇日再見,怎麼又要今日召見了?難不成是見完了貴客,發現還有時間,想起自己這個遠道而來的世子?
雲舒只好下床開門,目光掃過庭院,霎時繃緊了。
何志才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跟著幾十個人,不是白天見到的禮官,而是一群甲冑精良的侍衛。
自己身份被發現了?!雲舒第一個反應是這個。
何志才卻對著他躬身行禮,「世子,冒昧前來打擾了,王爺召見地急。」
雲舒繃緊的精神慢慢放鬆下來,
一邊說著,何志才迫不及待往房內走去,「殿下身邊不是還帶著一位侍妾嗎?不知哪裡去了。」
半個時辰之前,他聽了王三野的稟報,那逃出王府的寵妾和侍衛竟然被良本世子撞見,救上了船,還一路帶著進了王府。
大喜過望,趕緊去跟上司稟報了這個好消息,又帶著兵馬來這裡捉人。
床上並沒有人,房內也沒有,他滿目狐疑,明明問過侍女說那女子留在房內侍寢了。
雲舒一顆心沉下去,他當然能看出,就算自己這個世子暫時還沒有露出破綻,謝景的身份也已經引來懷疑了。
不用等太久,只要他們搜查這個房間,將真正良本秋的屍體從壁櫥底下弄出來,自己也會跟著一起露餡兒。
心念電轉,雲舒知道自己面臨人生最危險的時刻。
神經繃緊到一定程度,反而詭異地冷靜下來。
整個人都前所未有地冷徹。
「你是說月容嗎?」雲舒打了個哈欠,「本世子要睡覺,就讓她離開了。」
何志才眯起了眼睛:「這位月容姑娘是世子殿下的寵妾?」
「哪兒的話啊,我倒是想帶著侍妾出來,可惜父……咳咳,月容是中原人,只是我路上遇到的,他們夫妻落難,我急人所好,幫了一把,然後她傾慕我風華。」雲舒裝出紈絝猥、瑣的模樣,說到一半,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小心翼翼問道,「這月容姑娘難不成何大人認識嗎?」
何志才腦筋急轉,跟那王三野說得差不多,這蠢貨世子還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什麼人呢。
「火速搜查。」他轉頭看向跟隨的侍衛首領。
侍衛們立刻行動起來,將整個別院挨個房間搜索。一群驚醒的侍女被拖出來,挨個辨認身份。結果自然是徒勞無獲。
何志才目光凝重,如果說之前只有三成的可能,如今那人神秘消失,只怕有七成的可能了。
雲舒跟著何志才的腳步,站在院子裡,忐忑地問道:「這位月容姑娘究竟是什麼人啊,還有,不是說王爺要召見我嗎?」
何志才想到,王爺確實非常關注此事,叮囑要將此人帶去回話的。
趕緊帶著雲舒去了正殿。
在無數亭台樓閣中穿梭迴繞,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才抵達東淮王所在的正殿。
沒有任何阻攔,他被人領著直接進了內殿。
終於見到了東淮王慕豐淵。
雲舒第一眼就看到鑲金嵌玉的寬大座椅上那個幾乎占據了大半空間的胖子。早就聽說東淮王心寬體胖,也沒想到是這麼個胖法。
也許因為過度肥胖撐開了皺紋,他臉色紅潤,看著倒不像是年近六旬的老人。
殿內寬敞奢美,重重垂下的紗簾掩著金碧輝煌的陳設。十幾個宮女太監侍奉在內,還有兩個衣衫華貴的美貌宮娥跪在座椅一側,拿著小白玉錘,替慕豐淵敲打著小腿。
雲舒站在殿內,非常小心地低著頭。
慕豐淵看到他,立刻開口道:「你就是良本秋,良本盛的兒子?」
雲舒露出激動的表情,恭敬地跪地行禮,「父親大人時常提起王上來,誇讚王上和世子是他見過的最偉大的英豪……」
慕豐淵沒興趣理會這些早就聽膩歪了的吹捧,直接打斷道,「聽說你在來恆城的路上,遇到了一對年輕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