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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舒被他搞得一愣,肌膚相觸的地方傳來一點溫熱,對了,江圖南是懂醫術的,而且水平還不差。
兩人距離極近,江圖南垂著眼眸,睫毛細密,從這個角度看更多幾分文雅。
雲舒情不自禁回想起原書中看過的這人的戲份,江圖南出身也算書香門第,不過出生的時候家門就已經沒落,窮得揭不開鍋,幸而他天性聰穎,少年中了進士。卻因為家世不顯,被分派到窮山惡水的塞北小城當縣令,入職不過兩個月,就倒霉地遭到北狄南下劫掠。
弱冠之齡的他帶著縣城的五百老弱兵卒主動出擊,作出伏兵埋伏深山的假象,讓北狄數萬精銳不敢輕動,足足拖延了五天,滿城百姓得以平安撤退。連帶著附近幾個縣城的百姓都及時逃亡。
之後北狄反應過來,大軍襲殺,他又聲東擊西,帶著大多數兵卒逃出生天。
可惜,這樣出眾的功績,回到府城,等來的不是敘功,而是一個不戰而逃的罪名。
因為知府覺得,這些窮凶極惡的狄人搜掠完北邊幾個縣城的財帛人口,應該可以滿足胃口了,未必會威脅府城。現在卻因為江圖南這個多事的傢伙,狄人占據了幾座空城,只能繼續南下搜掠。而且數萬南逃百姓的安置也是個大麻煩。
記恨之下,江圖南被投入大牢,幸而遇到了男主。
當時的謝景也不過是個低階小校,承擔起去陷落的小城查探敵情的任務。故意說自己需要弓馬嫻熟的引路人,將倒霉的江圖南以戴罪立功的名義索要了出來。
從此君臣相宜,如魚得水。
原書中江圖南智計百出,幾次扭轉乾坤都讓雲舒拍案叫絕,此時見到真人,還真有點兒微妙。
正神遊天外著,突然耳邊傳來一個聲音:【手腕上的傷痕還在!不然真懷疑這傢伙是換了一個人?】
雲舒一怔,死死盯著江圖南的臉,形狀好看的唇緊緊抿著,完全沒有動過啊。
自己聽到的是他的心聲,沒聽說原主還有這個金手指啊,是自己單獨的?
江圖南的聲音繼續傳來:【只是武功受制,怎麼整個人看著精氣神都變了,好奇怪,之前也曾經受過重傷,命懸一線,也未曾見到這般銳氣盡失……】
他滿心疑慮,臉上卻分毫不顯,仿佛只是在細聽脈象。
雲舒心跳加快,他果然動了疑心,眼前這人敏銳聰慧,見微知著,絕不是戴元策這種一根筋的傢伙能比的。
怎麼遮掩過去?雲舒心念電轉。
江圖南將手從腕上拿開,斟酌著開口道:「這毒藥好生奇怪,之前陛下在白帝城也曾經中過理國公的詭計,被化功散消去功體,功體一旦受制,脈象就會變弱。如今陛下脈象一切如常。」
雲舒垂下視線,「朕也覺得納罕,身體強健一如往昔,卻偏偏使不出功力來。只是上次……」
說著,他微微笑了笑,「愛卿記岔了,上次朕中毒,下手的是宋文清那個叛賊,假借理國公之名罷了。」
這個秘密並未公開,只有謝景和幾個心腹知曉。
江圖南目光一閃,笑道:「是臣一時慌亂,記錯了。陛下剛才還說忘了很多東西,莫不是耍弄臣的。」
「誰敢耍弄你江神算,朕只是忘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卻記得清楚。」雲舒搖頭。江神算是江圖南的綽號,因為他曾經假扮算命先生去敵方地盤探聽情報。兩人玩笑的時候經常拿這個打趣。
「陛下還記得這個綽號,真是遺憾。」江圖南笑了一聲,疑心消去大半。
雲舒只能慶幸,自己是穿越前一晚剛看完的書。
江圖南又憂慮道,「如今大梁餘孽猖獗,最近只怕行刺之事不斷,陛下這狀態……」
雲舒故作冷靜道:「些許刺客,不過跳樑小丑,只要加緊守備,無需憂慮。」
江圖南點點頭,旋即又道:「陛下武功全失一事,可以實則虛之。」
雲舒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故意放出皇帝武功全失的消息,然後引人懷疑自己是刻意偽裝的,反而疑神疑鬼,不敢下手。畢竟謝景本人就曾經用過這樣的布局來迷惑敵人。
「臣會著手布置此事。」江圖南說道,又問道,「戴元策之前說陛下走火入魔,是因為中毒,可有線索?」
這可是頭等大事,外來的敵人都能憑實力斬殺,最可怕的就是潛伏在身邊的毒牙。謝景執掌大權,扶搖直上,一路少不了明刀暗箭,卻從未如現在這般,吃了這麼大的一個虧,還摸不著頭腦。
「已經著令詳查了。」雲舒隨口應付著。
事情談完,江圖南起身告退。
這是順利過關了?雲舒簡直想要大笑三聲,在原主的屬下團里,江圖南從親密度到智商絕對是頂尖兒的了,連他也能瞞過,其他人更不在話下。
多虧了嶄新的金手指,哈哈,任憑你謀算如神,武功蓋世,朕有金手指啊!
等江圖南走遠了,雲舒迫不及待來到戴元策身邊,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一句聲音傳入耳中:【後殿還得再加上三十名暗衛……咦,陛下為什麼握住我的手?】
雲舒立刻鬆開,吩咐道:「這段時日,朕的安危就委託給卿了。」
戴元策立時露出激動的神情,跪地斬釘截鐵道:「臣一定不負所托,保護陛下安全無恙。」
哎,這傢伙不用讀心,念頭都寫在臉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