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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冤枉
看著樹下的人影。
謝景如墜冰窖。她攥緊了拳頭,死死盯著來人。
怎麼辦?要繼續殺人滅口嗎?可是她這個破身體根本辦不到啊。尤其對方還是個侍衛!
來人身量高挑,穿著一身禁軍侍衛的服飾,眉目俊逸,還有點兒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沒等謝景開口,侍衛快步上前,經過繃緊的謝景身邊,走到了井邊。
「你何必髒了自己的手,這等人,告訴我,我來下手就是了。」確定井裡之人再無生機,他才轉過身來,凝望著謝景的目光滿滿都是憐惜。
看清楚他胸口繡著的深紅紋章和腰間垂著的飛鷹玉佩,這是四品鷹揚校尉的配置,這個職位已經是禁軍副統領級別了。
謝景猛地想起這個人是誰了,馮丞相的幼子,去年跟他提起過,想要入軍中歷練。因為老頭還算識相,至少不會妨礙他。看在面子上,謝景允了他入禁軍,還給了個不錯的官銜。只在朝會上見過一面,難怪覺得眼熟。
見她一直沒說話,馮吉春上前一步,想要拉她的手:「易妹妹。」
這個稱呼讓謝景打了個哆嗦,立刻後退一步躲開了他的拉扯。
冷然道:「你要幹什麼?」
「我……」馮吉春被這生疏的姿態噎住了。
「你剛才看到了吧,要揭發我嗎?」謝景一板一眼問道。
馮吉春滿面慚愧,「妹妹是在諷刺我嗎?想到妹妹受這等下賤奴才欺凌,我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他懊惱地捶打著自己胸口,「都是我的錯,萬萬沒想到你在宮中日子這麼難熬,我應該早些來找你的。虧得易兄臨走之前委託我,要好好照顧你的。」
易素塵的兄長被流放邊疆。看來馮吉春跟易氏兄妹的私交不錯啊。
確定他不會揭發自己,謝景不想浪費時間,直接轉身就走。她不是易素塵,話說多了很容易露餡。
馮吉春從未受過這等冷遇,縱然易妹妹清冷出塵,卻也沒有這般待他冰霜一樣。
是了,父親身亡,家門破滅,兄長流放,自身為奴,對她這等高傲的仙子而言,是天崩地裂的變故,怎麼還能如以前那般溫柔有禮呢?
胸口劇痛,為了心愛之人,馮吉春脫口而出:「你不必擔心,總有一天不必過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
謝景腳步一頓,瞬間心中警戒,「你說什麼?」
利劍般的目光掃過,馮吉春突然有種刀刃加身的危機感,再定神看去,對面女子垂下眼帘,細密的睫毛掩去了一切銳意,只剩下絕世的美貌,在陽光金輝照耀下,宛如明珠。
馮吉春咽了一口唾沫,想到還是不能泄露秘密,補充道:「你放心,我一定努力,將來帶你離開這裡。」
謝景嘴角微抽,轉過身去,懶得跟這種蠢貨廢話。
***
回了居處,推開門,坐在桌邊的沈月霜先是難以置信,然後狂喜著撲了上來,拉住她上下打量,確信完好無損,才抹著眼淚道:「幸好你回來了,易姐姐,幸好你回來了……」
又著急地問道:「你是怎麼脫身的?是了,一定是那位昭儀娘娘寬宏。聽聞新帝的后妃中,她最是溫柔體貼的,極少責罰宮人。」
「我沒有見到文昭儀。」謝景開口道。將這一趟經過簡單說了出來,當然隱去了自己殺人的那一段。
「啊?」沈月霜大吃一驚,那豈不是說這件事情還沒完。
「別擔心,文昭儀既然是那般好性情,怎麼會因為一團線重重責罰我呢。」
「都是我的錯,我應該承認,是我做的刺繡。」沈月霜滿面慚愧。
「是那王嬤嬤動了手腳,與你何干?」看著沈月霜自責的表情,謝景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
以她寡淡的性子來說,這是極少見的溫存動作了。
沈月霜再也按耐不住,撲到了她懷中,嗚嗚哭了起來。
謝景手頓時僵住,很不習慣這樣跟人親密接觸。半響,還是落在她後背上,輕輕拍了拍。
從醒來之後,眼前小丫頭就對她照顧良多,同樣是從高高在上的貴小姐變成低下的奴婢,她一直很努力地掙扎求存,還要帶著自己這個累贅。這幾天的針線都是她熬夜替自己完成的,怎麼會無動於衷。
謝景接觸過的女人不多,眼前少女跟淑妃有點兒像,只是比起淑妃的嬌媚來,更多了三分純淨,也許是小了兩歲的緣故。
想起淑妃十七歲嫁給自己為側室,從此錦衣玉食,而眼前小丫頭卻從雲端跌下,淪為罪奴。
榮寵或者侮辱,都是因為自己的賜予。
謝景苦笑了一下。
又想到今天一怒之下將賈公公殺掉,雖然收拾了現場,能完全遮掩過去嗎?要不乾脆將那個礙事的王嬤嬤也一起幹掉算了。
雖然他不喜歡殺女人,但如今自己都變成女人了,也沒必要太過遵守原則。
嗯,明天找找哪裡還有合適的水井。
***
無孔不入的搜查下,很快找到了線索。
文昭儀的小廚房裡並沒有直接找到無塵木和穿心蓮,卻有幾樣食材,與眾不同。
「這香菇看似尋常,但味道比尋常的香菇更多一分甘甜,若臣推測無誤,應該是用無塵木為根栽培起來的。而這雪蓮子,極有可能以穿心蓮等物的汁水浸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