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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舒也懶得計較他的失禮,
季寰慨嘆:「幸好我北離之地貧瘠,沒有這等豪奢之物,讓陛下一時興起。」
雲舒險些被口水嗆住。會調侃他,季寰的性子,也比想像的更活潑啊。
***
很快太陽落山,氣溫驟降。
眾人都進了帳篷,雲舒所在的御帳設在山谷中央,極為寬大,裡頭七八個房間,桌椅板凳床榻錦被樣樣不缺。腳下鋪著厚厚的獸皮褥子,角落的炭爐散發著源源不斷的熱量。雖然只是住一夜,也按照他往日習慣,整理地非常舒坦。
謝景進了帳內,就看到雲舒蹲在臥室的地板上,擺弄著什麼東西。
似乎是一床被褥,只是圓圓的,造型有點兒像蠶蛹,非常滑稽。
「這個叫睡袋,是旅行的時候帶著的,可以荒野露宿。」雲舒解釋道。
「你前幾天讓沈月霜她們縫製的玩意兒就是這個?」謝景無語,「你又不用露宿,幹嘛弄這個?」
「好玩啊。」雲舒知道狩獵的當晚要在外頭露營的時候,就突發奇想,命人縫製了這個。可惜也只是帶著好玩。身為皇帝,無時無刻身邊都有一群人伺候著,飲食起居無微不至。根本沒有使用的機會。
謝景早習慣了他種種奇思妙想,問道:「你很遺憾?」
「不遺憾。」雲舒將睡袋放下,果斷撲到了柔軟的大床上,當然是睡床更舒服。
謝景將地上醜醜的睡袋收起來,看清楚構造,發現這玩意兒確實挺適合野外露營的,而且白天還能當布袋使用。可以讓軍中準備些。
一邊摺疊著,謝景問道:「慕榮佩服氣了?」
「據朕所見,應該是不服氣的。不過不管了,反正等開春,朕要派人去收編那兩支艦隊。」雲舒道。
他歪頭看著謝景,「我知道你不滿意朕用這種法子獲勝。」
謝景平淡地道,「沒什麼不滿意的,兵不厭詐。規則之內的手段都可以使用。」
雲舒無語,明明之前打獵的時候,發現他用這種投機取巧的手段,當場黑了臉來著。
謝景承認,開始是挺恨鐵不成鋼的,尤其離得近,發現這傢伙面對大型獵物竟然會恐懼的時候,白學了這麼久的武功嗎?
後來想到「她」內里是什麼人,也很快釋然了,甚至有點兒心疼。
雲舒確定她說的是真心話,才鬆了一口氣。
「其實,朕也不是輸不起的人,誰讓他虎視眈眈盯著朕的新幣。」雲舒憤慨地道,對付慕榮佩,打臉出氣還在其次,關鍵是他決不能將鑄幣權讓出去。
謝景目光凝重,「東淮王府勢大,未必肯吃這個虧。」那兩隻船隊對東海王府意義重大,絕不會輕易讓出來的。
雲舒比她樂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在溫軟的被窩裡打了個滾,抬頭笑問:「要不要一起睡啊。」
謝景哼了一聲,沒理會他的花花口口,轉身出去。
到了隔壁房間,謝景在簡易的床上躺下。
對著燈盞看了半個時辰的書,她擱下準備睡覺。躺下後,聽著隔壁翻來覆去的聲音,謝景一陣好笑。
相處這麼久,她早就發現某人有擇床的毛病,雖然帳內的擺設已經盡力靠攏他日常習慣了,但再怎麼樣也不能跟寢宮相比。
征戰多年的她當然沒有這種嬌氣的毛病,最艱難的時候,騎著戰馬都能睡著。
謝景雙手交疊放在頭下,閉上眼睛,過了不一會兒,就漸漸沉睡。
***
夜幕降臨,山谷內一片靜謐。
易玄英帶著人巡邏完一圈,到了營地中央。戴元策已經等候在那裡。
兩人客氣地點了點頭,戴元策接手了下半夜的巡邏,按部就班查看著四周。
夜色深沉,除了巡邏的侍衛,大多數人都在營帳中安睡。
這時,一道幽暗的身影閃現,避開侍衛巡邏的路線,站到了御帳角落。
他彎腰掀起一片布料。
進了帳內,看著躺在床榻上和衣而睡的窈窕少女,黑影腳步頓了頓。
先是在四周翻找了一遍,確定沒有目標,他無奈來到床前。
望著熟睡的面孔猶豫片刻,最終俯下身去……
***
謝景這一覺睡得很沉,不知過了多久,猛地清醒,睜開眼睛。
四周一片黑暗。
她第一個反應是不對勁兒,自己怎麼會睡得那麼沉?長年的軍旅生涯,讓她就算是睡著的時候,也能保持三分警醒。可剛才那一覺,深沉地不似尋常。
隔壁房間裡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是翻來覆去的某人終於睡著了。外頭是侍衛規律的腳步聲,還有篝火噼啪作響。
謝景摸了摸身上,衣裳完好,再看四周,房間內一切如常,沒有任何殘留的迷香之類,腳下的獸皮褥子也只有自己的腳印痕跡。
一切都很正常,可她清楚地知道,有哪裡不對勁兒。
第86章 地震
謝景從床上跳下, 出了營帳。
正值深夜,外頭一片漆黑, 幾個侍衛正在帳外來回走動著, 見她這個時候出來,很是意外。
「易尚宮?」領頭的小心翼翼問道。
謝景沉聲問道:「剛才沒有人接近?」
「並無人接近。」侍衛中規中矩回道。
謝景放眼望去, 陰雲遮蔽了月亮, 天地間一片昏暗,就好像籠罩在心頭的壓抑感,究竟是哪裡不對勁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