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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朝歷代,妃嬪就算跟侍衛之間毫無瓜葛,遇到這等事也少不得個失貞的罪名。而這次男女雙方還曾是青梅竹馬的舊識,聽皇帝意思,竟然要輕輕放過了。而且剛才進門的第一眼,也是落在這個小賤人身上。
淑妃冷笑,男人啊!
好在她早就準備了殺手鐧,今次的設局,也不過是驗證之前的猜測罷了。
淑妃笑盈盈道,「陛下真是寬宏,只怕這賤婢不配陛下的這份良苦用心呢。」
在雲舒的凝視下,淑妃慢條斯理地拋出重磅炸、彈。
「陛下尚且不知吧,此二人早有聯繫,甚至連陛下上次走火入魔,險些身亡,也少不得這二人的手筆。」
雲舒大吃一驚,怎麼話題往這個方向發展了?連站在殿內的謝景也露出意外之色。
淑妃從頭說了起來:「之前承蒙陛下信重,臣妾得以主理後宮,在陛下走火入魔之後,負責追查真相。當時一路追索到了甘泉宮……」
「說起來,臣妾慚愧,當時立功心切,未及細查,冤枉了昭儀妹妹,是我的過錯。」
說罷,轉身朝右邊的文昭儀行了個禮,「今次陛下和諸位姐妹面前,我向昭儀妹妹賠個不是。」
文昭儀也沒料到有這一出,趕緊起身還禮。
淑妃這才轉頭繼續說著:「之後慎刑司倉促結案,判定賈鐸失足落水,不知皇上是否知曉,此人實際上是易司侍所殺呢?」
這句話一出,殿內德妃等人都露出意外之色。雲舒倒是毫不意外,之前江圖南查明的線索,基本上已經敲定真相了。只是他不願追究,所以放過了此事。
「淑妃辛苦了,之前素塵已經跟我說過此事,兩人推搡中賈鐸失足落水。此人非禮宮人,蔑視宮規,罪大惡極,死有餘辜。朕不想讓此等醜事外傳,所以命慎刑司結案了。」雲舒含笑說著。
一個叫淑妃,一個卻叫素塵,遠近親疏,昭然若揭。
淑妃暗地裡咬牙,面上卻恍如未覺,「陛下這案結的太匆忙了,您是否知曉,當初在案發現場,不僅有賈鐸和易司侍,還有第三個人呢?」
雲舒怔住了,轉頭看去。
謝景神情依然冷肅,但從那雙清透的眼眸中雲舒還是看出了一絲驚詫。
「陛下還記得在案發現場被折下的幾根樹枝吧,事後臣妾詳細調查,還真有小宮人見過有人拿著樹枝走過那附近,而時間也恰好能對上。」
「沒錯,這個人就是那馮吉春!」
淑妃得意地說著,這一局她從來沒有想過將人燒死在裡頭,那樣太簡單粗暴了。要的就是讓陛下看清楚這小狐狸精勾三搭四居心叵測的真面目。
「之後,臣妾又沿著這條線索細查,發現賈鐸從在楚王府的時候,多次出宮採買,所去的幾處商鋪,馮吉春都光顧過。入宮之後,賈鐸和馮吉春也曾有過來往,此事賈鐸身邊隨侍的小太監可以證明。」
雲舒表情凝重起來。淑妃順藤摸瓜,還真摸到了一個大瓜。
淑妃繼續道:「採薇宮的那一處枯井並不在馮吉春的巡邏範圍之內,卻無端出現在哪裡。臣妾非常懷疑,馮吉春就是聽說下毒之事敗露後,趕去將賈鐸滅口的。而易司侍協助將人誘騙出來,兩人合力下手,輕鬆完成。」
說完,她轉頭望向謝景:「易司侍,你有什麼要分辨的嗎?」
謝景嘴角動了動,她發現,自己竟然真的無可辯白。馮吉春出現在那裡,如今看來,恐怕真的不是巧合。
而自己恰逢其會,捲入這件事。說出來恐怕沒有人會相信吧。
雲舒用嶄新的目光望向淑妃。他一直覺得淑妃是個胸大無腦的花瓶,但看這縝密細緻的邏輯,才知道以前真是小看她了。要是生為男兒身,只怕能成長為不遜於江圖南的謀士,放到後世,完全能當個英姿颯爽的女檢察官啊。男主讓她管理後宅,只怕也是察覺了她真正的才華吧。
謝景,……我當時隨口指定的。
淑妃望著雲舒,神情凝重,「陛下知道了此事,還會認為易司侍無辜嗎?她入宮以來,一則勾結侍衛,有私通之嫌。二則滅口賈鐸,圖謀不軌。三則私下苦練武功,目的不明。陛下身系天下安危,還要以身涉險,將這般居心叵測的女子放在身邊嗎?」
這話說得太有道理了,雲舒都忍不住要為她鼓掌。
目光掃過,德妃和文昭儀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這兩人對易素塵沒有任何偏見嫉恨,完全是出於對皇帝安全的考慮,覺得淑妃說的有道理。
她們的身家利益都是跟皇帝綁在一起的,可不希望皇帝被半道咔嚓了。
貴妃則一臉茫然,她入宮之後就獨處深宮,根本不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今日淑妃為了撐場子,才將她也弄來了。
看雲舒還在猶豫,淑妃鄭重跪了下來:「請陛下為自身安危著想,為江山社稷著想。親賢臣,遠小人。」
這下子貴妃、德妃和文昭儀幾個也站不住了。紛紛跟著跪倒在地,其中文昭儀還頗有些真情實感,之前下毒事件,她無辜受了牽連,心裡頭是有怨氣的。
主子跪了,滿殿的奴才能站著嗎?很快,整個大殿,除了雲舒,還有謝景,再也沒有一個站著的人了。
謝景感覺荒唐,又有些鬱悶,想想換了自己,在這種局面下,只怕也會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