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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明見過,錢之航,外號支行,或者ATM,那天睡在沙發上的胖子,後來摔在樓道里那個,」易佳夕想起來都覺得好笑,「他自己摔了,非說是有人推的……」
有人推的……
劉春明那次告訴易佳夕,易嘉澤也住在這裡。
跨年夜那天晚上,易嘉澤在停車場差點開車撞到梁霽辰,以他為所欲為的做派,要說停電那晚,是他在樓道里故意推了錢之航,倒也不是說不通。
至於為什麼,易佳夕不去想。
易嘉澤那人,做事全憑自己開心,任意妄為,根本不需要原因。
何況,他一向和錢之航不對付,從上學時就是這樣,那次還差點把錢之航頭給打破,害得錢之航從此都繞著易嘉澤走。
她全然一副陷入回憶的表情,梁霽辰叫了她兩聲,她才反應過來。
他叫的是「奶昔」。
「說了別這樣叫我。」易佳夕不高興地踢了他一下。
反正他皮糙肉厚的,體力好得不行,踢兩下也壞不了,都睡著了,在睡夢中都有力氣把她摟得那麼緊。
梁霽辰果然不在意,她那點力氣,像是在給人撓癢,他說,「那不算,那天如果不是我問起,你根本不打算讓我見。」
聽這語氣,好像他還真挺在意。
仔細想想,易佳夕和梁霽辰認識以來,她從沒有起過念頭,要把梁霽辰介紹給那圈朋友認識。
不是不肯,只是一直以來,易佳夕都習慣了儘量讓自己的圈子簡單化,純粹化。
家人是家人,朋友是朋友,至於其他無法歸類的,易佳夕不會輕易混淆。
可是,梁霽辰現在主動提起了。
他從來不是擅長開玩笑的人,也不會閒得無聊沒話找話說,說出口的,必然是讓他很在意的。
既然這樣,「你要是想見,下次吃飯我叫上你,但你不許跟我抱怨無聊。」
「為什麼會無聊?」梁霽辰反問。
易佳夕坐起來,像調戲他那樣,輕輕勾起他的下巴,「因為我的梁木頭跟他們根本不是一類人呀。」
燈光下,她眼神幽暗,唯有淺色的瞳仁映著光亮,顯得漂亮又狡黠。
梁霽辰牽起易佳夕的手親了親,「別把我想得太好。」
說這話時,他垂眸專注地望著她,高挺的眉骨和鼻樑形成一道近似直角的陰影,睫毛濃密,這雙眼睛會說話。
說的都是令易佳夕無法拒絕的話。
她稍稍湊近,手指順著他的鼻樑由下往上,最後停在他微微凸起的山根處,仿佛翻山越嶺,是場冒險。
「你一點都不好,梁先生,」易佳夕手指輕點,默契地和他對視,「你學壞了。」
梁霽辰笑著回答,「是,你教的。」
這真是天降一口鍋,背不背都是易佳夕的。
她的臉像被燈光映紅,或者那是她本身的顏色,梁霽辰低下頭想要親她,快要碰到,易佳夕卻忽然推開他,「我的手機呢!」
她就像只撲騰的鳥兒一樣,梁霽辰一面笑著,不得不按住她的肩膀,「別亂動,我去幫你拿過來。」
手機就在島台上,幸好剛好沒摔壞。
剛拿到手,易佳夕就迫不及待地打開微博,想看看最近進展,還未點開熱搜榜,梁霽辰卻忽然伸手遮住屏幕。
他手掌寬大,這樣一遮,嚴嚴實實,什麼都看不見。
「如果會被影響,那就不要看。」梁霽辰語氣堅定。
易佳夕咬著下唇,猶豫地對他說,「我不會被影響,我只是想看一眼。」
「你這麼想看,就說明已經被影響了,如果不在意,幹嘛非看不可呢?」梁霽辰淡淡地看她一眼,把手機鎖上。
「我知道,可我忍不住。」說白了,就是手欠。
明知道會看到讓自己不開心的東西,越這樣,越忍不住,她沒有那麼成熟聰慧,能對這些視而不見。
更不夠像梁霽辰那樣專注,心無旁騖。
「公關已經介入,我的律師朋友也在跟進,雖然暫時還不能將消息全部壓下去,你稍微有點耐心。」梁霽辰像拍小松鼠那樣拍拍她的腦袋。
易佳夕喜歡簡單粗暴的做法,她直言,「就不能現在,馬上,一次性都壓下去嗎?如果是錢的問題,我可以……哎!」
幹嘛敲她頭!
「你這麼年輕,說話怎麼總像暴發戶一樣?」梁霽辰扯出抹無奈的笑,「張口閉口都是錢。」
上回也是,動輒就要把他的車買下來。
易佳夕無所謂地笑了笑,「本來就是暴發戶。」
手機里彈出一則新聞推送,一眼瞟過去,似乎又是哪個流量疑似戀情曝光。
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談資。
「事情要一點點來,我為你找的公關公司是業內頂尖的,這類新聞如果突然強行壓下去,必然會反彈,引起更大的質疑,」梁霽辰意有所指地說,「你每天都玩微博,應該比我這個落伍的人懂吧?」
「我們落伍的梁老師懂得越來越多了。」她不甘示弱地反擊回去。
「相信我,我能幫你解決,」梁霽辰第二次這麼強調,「相信我好嗎?」
易佳夕點點頭,她當然相信,她也喜歡。
這種有人為她出頭,有人擋在她身前,為她遮風擋雨的感覺。
她只是不習慣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