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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警告了,易佳夕卻不怎麼慌張。
可能是太困,可能是想到那個總是穩穩噹噹的人,她不覺得慌張有什麼用。
在這件事上,她承認自己有點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反正事情已經壞到某種程度了,怕也沒用。
雖然這樣,「我還是不明白,這跟連紹又有什麼關係?」
就算有危險,也是沖她來,關他什麼事?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連紹閉了閉眼,眼裡的神色由淡轉濃,分明比外面的風雪還冷。
劉春明看在眼裡,苦在心裡。
他本來以為這倆人青梅竹馬,情投意合,是想叫連紹多看顧看顧易佳夕,並不知道他們這些年早已生疏。
誰知道好心辦壞事,一上車,察言觀色,就知道他們的狀態不對,眼是冷的,暖氣也化不開的凍。
這氣氛,連他一個萬年老光棍都看出來。
倆字,沒戲。
或許是自己年輕時留了遺憾,就總想看到別人的圓滿,劉春明覺得年少時的感情最為真摯動人,純潔可愛,卻沒想到那麼脆弱。
那歌詞怎麼唱的來著?劉春明洗澡時總愛哼哼。
「我認識的只有那合久的分了,沒見過分久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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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佳夕縮在座椅上,把袖子從羽絨服里扯出來,捂住大半張臉,看上去困極了,她一路話也不說,安靜坐在副駕駛上。
連紹把劉春明送到住處,再開車送易佳夕回家,等到了才把她喊醒。
易佳夕睜開眼,鬆開安全帶,「那我走了。」
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等等,」連紹叫住她,「你今天開店,祝你順利。」
「謝謝, 」易佳夕拉開門準備下車,想了想,還是說,「今天的事麻煩你了,以後我會跟劉叔說儘量別找你,畢竟你們是朋友。」
她語氣生分,聽得連紹心中一堵。
他的語氣也不禁生硬了些,「既然是朋友,他知道了也不會介意,我還是堅持當年的看法,那件事和易嘉澤無關。」
風從車門漏進來,伴隨著雪花,冰冷刺骨。
連紹後悔自己話說得太重了,來不及後悔,易佳夕就淡聲開口,「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警察說了才算。」
「小夕,你不要這樣,當年的事他也很痛苦,我也……」
易佳夕擺擺手,睏倦地說,「你別說了,我真的很困了,今天就到這兒吧。」
連紹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緩緩地說,「你的耳環還在我這兒,下次給你。」
「不用了,一隻耳環而已。」
「不要了?」
「不要了。」
待易佳夕走後,連紹在座椅上靠了一會兒,良久,才對著空氣喃喃自語,「我想也是。」
他和易佳夕相識於八歲,後來又變成鄰居。
那時候三個人每天一起上學放學,他雖然比易佳夕小一歲,內心卻自詡成熟,時時刻刻都想陪伴她保護她,等到意識到這份喜歡之後,連紹選擇在十六歲的那個夏天,向易佳夕表白。
那時候,易佳夕羞紅了臉,扭捏又高傲地告訴他要考慮考慮。
「考慮到什麼時候呢?」連紹問。
「等到我媽媽生寶寶了,如果是妹妹我就答應你,是弟弟就不答應你。」
連紹當時快著急瘋了,「怎麼能拿這種事情打賭?」
後來,易佳夕母親的屍檢報告出來後,證實了腹中是個男胎,也算是用另一種方式給了他答案。
那之後,連紹沒有再問,易佳夕也不再提,彼此都當那段對話沒有發生過。
她像只高傲美麗的鶴,一心向前,從來不會回頭看一眼的。
至少他不是那個,能夠讓她回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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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雪,幾乎下了一天一夜,遠看天地素白一片,路上的雪被過往車輛碾成泥色,化雪導致氣溫驟降,路面結冰,接連在大型交通路口發生車禍,高速也封路了。
除了孩童,這個快節奏的城市已經厭倦了這場期盼已久的大雪。
Y.Bakery開業三天了,門庭若市,隊伍快排到大馬路上,排隊拿到號,還得等候至少半小時才能用餐或者打包。
易佳夕從辦公間的窗戶往下看,她問孟瑤,「你該不會是請了託兒吧?」
「我本來是這麼打算的……」孟瑤說,「但那天趙溪來店裡被人拍到,然後就火了,真給我們省了不少營銷費。」
噢對,那天錢之航帶來的女模特。
「還有還有!那天連紹也送花籃了,我看到名字都嚇一跳,真的是那個連紹嗎?」
孟瑤露出花痴的笑,向易佳夕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眼神。
「不管是不是,不要拿他來做文章,也別讓店裡的人在網上亂說。」易佳夕可不想因為這種事情出名。
如意算盤落空,奸商孟瑤很是失落了一陣。
可過了一個下午,被營業額刺激到,她又恢復成雞血滿滿的狀態,興致勃勃地和易佳夕提議開分店的計劃。
易佳夕正在廚房研究新甜品的配方,頭也不抬地說,「你最近是不是在玩夢想小鎮?」
完全沉浸在經營計劃里的孟瑤:「對啊,你也在玩嗎,要不要加個好友?」
「你不如先想辦法回到我的微信好友列表。」易佳夕說。
提到這個,孟瑤的笑容登時僵住,自從那次被刪除後,她每天發送好友請求,一次都沒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