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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這壓根就是一個計策罷了。
是想阻攔她再次提出離婚?
就因為那點不甘心?所以不惜打個感情牌?
畢竟對資本家來說,為了達到目的,沒有什麼手段用不了。
談螢沒再深思,只嘆口氣,溫聲道:「說完了嗎?說完我真的要走了。」
不久前,司機已經從火鍋店裡走出來。
見到她在同人說話,也沒有上前打擾,去旁邊停車場開車了。
再過不了兩三分鐘,闔該就要過來。
段澤聞被她這個反應弄得愣了愣。
眼神似乎有點難以置信。
「談螢,你……我沒有在同你開玩笑。」
談螢訝然,點點頭,「我也沒有在開玩笑啊。段澤聞,我真的有點累,你沒什麼事的話也早點回去吧。」
兩人說話功夫。
房車慢吞吞駛入眼帘。
而後,識趣地停靠在路邊。
談螢餘光掃到。
抬步欲走。
段澤聞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手腕,「……你不相信我。」
談螢無可奈何,「我信還不行嗎。」
「那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不知不覺中。
段澤聞語氣都有些變了調。
這算是段二少人生中第一次主動給女人表白。
將近三十年來。
第一回 。
若是給張程白看了,多半要拿來取笑他好長一段時間、才肯罷休。
結果,談螢這個女人,居然就一句「想笑」,就把他打發過去了?
這叫段澤聞如何肯罷休。
談螢自然知道他想要什麼結果。
不就是自己感激涕零、涕泗橫流麼。
憑什麼?
她抬起另一隻手,將段澤聞桎梏推開,一字一頓地問道:「段澤聞,你想讓我說什麼呢?說我也喜歡你嗎?」
段澤聞:「……」
難道不是麼?
雖然關於多年前他順手搭救過她這件事,段澤聞才知曉不久。
但他可以確定,在兩人結婚時,談螢定然是對他有好感的。
要不然,她不會這麼爽快答應結婚、答應被他利用。
要不然……如果她對他沒感情的話,這兩年,她又怎麼會安安心心、乖乖巧巧待在自己身邊?
總不見得如她所說,只是為了錢和資源吧?
談螢不是那種人。
段澤聞目色沉沉。
仿佛化為實質,沉甸甸地壓在談螢肩上。
想要窺視她內心。
想要一探究竟。
……
談螢已經不想再和他糾纏。
他們已經在門口耽擱得太久。
隨時隨地會被人看熱鬧。
頓了頓。
她十分認真地跟上了下一句,「你這根本不叫喜歡,段澤聞,你今天會說這種話,只是因為你不甘心我提出……離婚,不能接受我想要率先脫離你的掌控。就算如你所說,真的有那麼一點喜歡我的話,你想想,和你喜歡張程白、喜歡賺錢、喜歡家裡的木桌、床、鋼筆、花瓶,有什麼分別?」
「……」
「說到底,萬惡的資本家,哪裡會懂什麼真愛呢。」
她輕輕笑了一聲。
抬起手,拂了拂肩膀,將白色雪渣子撣去。
再將外套脫下來,還給段澤聞。
談螢:「一切感情的基礎,就是尊重和平等。段澤聞,你這樣枉顧我的意願,多次將我不喜歡的事情強加於我,真的有尊重過我的心情嗎?那又何談喜歡呢?」
說完。
她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往房車方向走去。
「……」
月光襯著雪色。
將談螢發色照得熠熠。
段澤聞視線定定地追隨著她的背影。
霎時間,好像天地之間,再沒有其他物什存在,只余這抹螢火。
她正在走出他的世界。
段澤聞可以確定。
可是,尊重和……愛嗎?
到底該怎麼做?
他不明白。
段澤聞從小到大,一直在受著狼性文化的教育。
段家是個豪門大家族,對於段家人來說,無論做什麼事,目標只有一個。
那就是利益。
比起切切實實利益來說,所有個人感情,都不足為提。
什麼親情愛情。
哪有落到帳戶餘額里那串數字來得有意義呢。
更別說段夫人對他那些耳提面命了。
「段澤容這個野種,怎麼會是你大哥呢?段家只能有一個繼承人,就是你。」
「他是你的敵人。」
「你爸他外頭有無數小狐狸在等著給他生兒子,就是為了能有朝一日,把我們母子倆擠下去,好光明正大地進段家來。」
「澤聞,你記住了,段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要把他們全部拿過來。」
「……」
雪愈下愈大。
談螢那輛房車早就不見蹤影。
段澤聞站在原地,在大衣口袋裡摸了摸,摸出一支煙來。
「噠。」
一聲輕響。
打火機燃起火光。
蹭了蹭,順利將菸草點燃。
他將菸頭咬在唇間,靜靜垂下眸子。
-
夜涼如水。
房車頂著大雪紛飛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