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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堇薇看向秦念芙。
小女孩面子上過不去,覺得丟人,始終無法和她對視。
她問:「你為什麼這麼做?我想聽實話。」
秦晚玉皺眉:「她已經道歉了。」
陳司南微不可察對她搖頭。秦晚玉忍住,這個男人雖然對她百依百順,但在孩子的事上不會都聽她的。
尤堇薇又問了一遍。
沒有絲毫退讓。
秦念芙的自尊被凌遲著,她低著頭許久,忽然揉了揉眼睛,帶著哭腔說:「因為哥哥不喜歡我,不會帶我出門玩,不會給我買禮物,不會對我笑。明明我們一起長大,每天都住在一起,但他不在乎爸爸媽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這不公平。」
小女孩終於忍不住,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尤靳虞慢下動作,輕嗤一聲:「我早就說了,讓我回鄴陵,鬧成這樣有什麼意思。」
秦晚玉抑制不住怒氣:「她是你妹妹!從出生就和你生活在一起,鄴陵和她就那麼好?這十幾年誰把你養大的?誰供養你讀書?」
陳司南嘆了口氣,孩子們之間的事,最難處理。
可這件事確實是秦念芙做錯了。
尤靳虞冷淡道:「是啊,就那麼好。」
尤堇薇有點恍惚,她從沒想過尤靳虞在家是也是這個模樣,甚至有看見陸嘉鈺的錯覺。
尤靳虞問:「說完了嗎?道歉不是像你們這樣,不分時間和場合把別人叫上門來,毫無誠意。她沒有這個義務替你們管教孩子。」
「姐,走了。」
尤靳虞拉著她就走。
尤堇薇:「……」
這是什麼陸嘉鈺傳染症狀。
秦晚玉丟下筷子追了上去,陳司南低聲哄著秦念芙,她哭著撲進了爸爸的懷抱,尋求溫暖和安慰。
「站住,我有話和你姐說。」秦晚玉勉強克制著自己的脾氣,「你去門口等著。」
尤靳虞沉默幾秒,看向尤堇薇。
尤堇薇說了聲沒事,見他乖乖走到門口,對秦晚玉說:「她還小,做錯了可以改。但有的事,可能回不了頭。」
秦念芙太像秦晚玉了。
一樣驕傲,一樣決絕。
「我不是說這個。」
秦晚玉打斷了她的話。
尤堇薇微怔:「……那說什麼?」
秦晚玉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對她說:「和陸嘉鈺分手。和那樣的人在一起,你不怕你外婆氣死?」
驚愕之中,還有些荒唐。
這是秦晚玉第一次「管」她的事,開口卻是陸嘉鈺。
尤堇薇抿著唇,第一次對秦晚玉發脾氣:「他不是你們說的那樣的人,在背後隨意評價別人很不禮貌。我回去了。」
秦晚玉也覺得荒唐,女兒居然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她從來都是乖巧而順從的,這些年僅有的聯繫里從沒反抗過她,和小時候一樣,現在遇見個男人倒是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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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堇薇剛走到門口,便看到尤靳虞安靜地看著她,她笑道:「你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
每一次她和秦晚玉的見面,尤靳虞都這樣。
警惕又戒備地守在邊上,像一隻忠心的小狗狗。
尤靳虞別開臉:「回學校拿行李。」
尤堇薇見他兩手空空,不由問:「家裡沒有要帶的嗎?」
尤靳虞:「已經快遞去城北了。」
尤堇薇沒多想,只以為他把一些常用物品寄了過去,但當她們從學校回來,再返回城北,她被家門口的十幾個箱子嚇到。
她詫異道:「……這麼多?」
尤靳虞「嗯」了聲:「陸嘉鈺今晚過來嗎?」
尤堇薇:「他說晚點過來。」
尤靳虞:「等他來再搬。」
「……」
尤靳虞有陣子沒過來城北了,看到院子裡多了輛粉色的自行車,面色頗為古怪。
「我以後騎車上學。」
他指了指粉色的自行車。
尤堇薇一呆:「…這個顏色,沒關係嗎?」
尤靳虞說沒關係,蹲下身和她一起搗鼓盆栽們,偶爾說一兩句話,說到昨晚,他問:「現在的工作開心嗎?」
尤堇薇點頭:「開心的。」
尤靳虞沉默下去,沒再多說。
尤堇薇看他垂著眼的安靜模樣,沒有追根究底。
兩人搗鼓完花兒,再收拾房間,時間很快過去,轉眼便是十一點。
此時陸嘉鈺還沒來。
「每次都等他到這麼晚?」
尤靳虞見尤堇薇犯困的模樣,微蹙了眉。
尤堇薇半支著腦袋,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抹去眼角溢出的生理淚水,睏倦道:「偶爾,很多時候他都是早上六七點來,我已經起床了。」
「……」
「他有病?」
尤靳虞不帶一絲歧視,用一種極其正經的語氣問陸嘉鈺是不是有病,聽起來是認真的。
尤堇薇慢吞吞道:「他睡眠質量不好,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居多,不愛睡在密閉的房間裡,不愛睡床,在躺椅上反而容易睡著。和我一起好一點,勉強能在床上睡,但他忙,不常過來。」
尤靳虞頓了頓:「他小時候沒床睡?」
尤堇薇一怔,她沒想過這個問題。
陸嘉鈺的家世很難讓人往這方面去想,怎麼想他都不像是沒床睡的人,豆石巷十六號什麼都有,有房間,也有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