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冤家路窄
這幾年裡，這個李曉菲做過酒吧賣酒、駐唱，KTV當服務員……
最新的工作，是霍氏旗下酒店的清潔工。
「晚上的合作去霍氏旗下酒店談。」
「好的。」
晚上，又輪到賀晚檸打掃頂層的總統套房。
這一陣子這間套房都沒人住，但必須每天打掃，保持乾淨整潔。
聽同事說，這是大老闆的房間，而大老闆有潔癖，非常挑剔，所以誰都不願意打掃頂層。
但打掃頂層的工資高，所以最近，幾乎都是賀晚檸來做衛生。
「這個項目，我們這邊的競標價格是33.5億，讓手底下的人簽好保密協議，不要把競標價格泄漏出去。」
「好的。」
賀晚檸正在套房最裡面的臥室整理床單，卻沒想到外面突然來了人，似乎在談及合約價格。
她雖然經驗不多，但也知道，一般合約簽訂之前，如果價格泄露，是一件大事。
可是，現在她已經在這裡了，如果貿然出去，似乎更加壞事。
於是，她收起水桶和抹布，貼著角落站好，準備等人離開之後再出來。
可是，天不遂人所願，她才剛動了兩步，外面的兩個人就走了進來。
不是別人，正是先前見過的霍景瀟和他的助理沈楠楓。
看見那雙眼睛，賀晚檸暗暗道了一聲，真是冤家路窄。
霍景瀟臉色一沉：「你怎麼在這裡？！」
「我一直在上面打掃，可能因為剛剛在那個死角，所以您沒有發現。」賀晚檸解釋道。
這個解釋，似乎說得通，不過，這關係到價值數十億的合同，而且是霍氏如今的新領域，決不能有半點閃失！
「沈楠楓。」霍景瀟顯然不相信她的解釋：「竊聽商業機密，怎麼處理？」
沈南楓道：「我打算將她交給大堂經理，我們簽約之前，恐怕得禁錮她的自由，而且不能對外聯繫。」
賀晚檸一聽，心裡頓時有些急了。
且不說五天被禁錮自由，讓兒子賀宸晞一個人在家她根本不放心；就說如果這件事讓大堂經理知道了，她以後還能在這裡工作嗎？
這是正式工作，如果才幾天就被開，檔案上有了污點，她下一次又怎麼找工作？
她已經欠了李大哥家十多萬了，沒有工作不能還錢，兒子和她都得露宿街頭！
她抬頭看向霍景瀟，眸底染著幾分水光：「霍總，我真的可以用人格擔保，我絕不會將聽到的東西說出去！如果您送我去了大堂經理那裡，我的工作就沒了，請您體量一個外來打工人員的不易！謝謝！」
說罷，賀晚檸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知道為什麼，霍景瀟在看到那個幾乎垂直到９0度的鞠躬的時候，心頭突然一陣擁堵。
等賀晚檸直起身子，他又不自覺地看向了她的眼睛。
她的眸色清澈，帶著幾分類似哀求的神色，竟然，讓他想起了當初那個女孩。
那時候，她求他放開的時候，似乎也是這般看他的。
生平頭一次，世人口中殺伐決斷冷酷無情的他，動了惻隱之心。
霍景瀟開口道：「那你說說，不把你送去大堂經理那裡，還有什麼別的補救辦法？」
賀晚檸沉吟了幾秒，道：「您可以派人24小時監視我，直到您覺得放我離開也不會影響您的合約為止。只要您別告訴大堂經理，因為這份工作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24小時監視你？」霍景瀟反問：「那我豈不是還要找一個人，這一周以來，每天都耗費工夫在你的身上？小姐，我的人佣金很貴的。」
賀晚檸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說，一時間，有些語塞。
「不如，你來做我的貼身管家。」霍景瀟凝眸道：「這樣，不論是我，還是我的特助，都能24小時監視你，你也能發揮自己的作用。」
賀晚檸眨了眨眼睛。
貼身管家？如今，霍景瀟的貼身管家是酒店一位資深的領班，而她，才做了這個工作幾天，到底能不能勝任？
只是，這或許是唯一的解決辦法了。
所以，她連忙點頭道：「好，謝謝您，霍先生！」
「那隨我來吧。」霍景瀟說著，率先走向自己的房間。
身後，沈南楓不由多看了賀晚檸幾眼，眸底都是困惑。
他跟隨霍景瀟快十年了，一向都知道，霍景瀟這人向來生人勿進。
更確切地說，是對女人勿進。
所以，霍景瀟的秘書團全是男人，就連這次住酒店，服務生也只要男人。
據他所知，霍景瀟只是在七年前，讓他找過一個女人，如今七年過去，他也沒有放棄尋找。
難道，面前這個其貌不揚的李曉菲，是另一個例外？
霍景瀟的助理辦事效率很高，十分鐘後，大堂經理那邊就已經接到了更換貼身管家的通知。
路上，她在霍景瀟助理的監視下，給賀宸晞打了一個電話：「宸晞，我這幾天工作實在走不開，你在家要照顧好自己，別忘了功課，有什麼事情，馬上給你陳姨打電話……」
賀宸晞打斷她的話：「放心吧，我會把自己和家照顧的好好的。」
賀晚檸又吩咐了幾句，有些不放心，又給陳玉婷打了個電話，囑託她有空幫忙照看一下賀宸晞。
打完電話，她便十分自覺地將手機上交給了霍景瀟的助理。
成為貼身管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替霍景瀟煮晚飯。
賀晚檸特意問了霍景瀟的助理，得知原定的菜單是咖喱飯，便煮了起來。
賀晚檸的廚藝很不錯，被賀宸晞誇過不少次，因而她對自己也很有自信。
「霍總，您的咖喱飯。」賀晚檸將咖喱放在霍景瀟身前，轉身便想去端杯牛奶。
霍景瀟低首吃了兩口，突然停了筷，拿起身邊的白水猛灌兩口，這才皺眉道：「你怎麼在咖喱里放了胡蘿蔔？胡蘿蔔難吃死了。根本就不該存在於這個世上。」
「漂亮媽！你怎麼在咖喱里放胡蘿蔔啊！胡蘿蔔難吃死了！根本就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賀宸晞皺成一團的臉與眼前霍景瀟的臉逐漸重合，甚至連撇嘴角的小動作都一模一樣。
賀晚檸心裡一驚，手上的玻璃杯「咔擦」一聲跌碎在地。
剛剛那個角度，賀宸晞怎麼會長得和霍景瀟那麼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而且這兩個人……居然連不吃的東西，以及說的話都完全一樣……
就仿佛是……父子一樣……
父子？
賀晚檸被這個詞給嚇到了。
難不成，霍景瀟真的是七年前那個……
巨大的不安將她籠罩，讓她身子微顫，說不出一句話來。
霍景瀟看著賀晚檸驚慌的表情，眉頭微皺。
他有這麼凶嗎？
不過是放了筷，說了句胡蘿蔔難吃，竟將這個女人嚇得連杯子都摔了。
心裡隱隱有些不爽，他不喜歡看這個女人怕他的表情。
霍景瀟皺著眉，想說點什麼，卻終是沒開口。
他擔心，自己說話會讓這女人更加害怕。
半晌，看到賀晚檸始終一副呆滯害怕的表情，霍景瀟這才微嘆口氣，起身道：「我還有會，先走了。你把這些碎片處理一下。」
「好。」聽到霍景瀟的話，賀晚檸像是終於回過神來，卻是不再看男人，而是低頭盯著腳底的碎片。
賀晚檸的反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讓霍景瀟頗感無力。
他不知道還該說些什麼，便拿起電腦，離開了。
直到霍景瀟的腳步聲在門口消失，賀晚檸這才低下身，開始心不在焉地收拾碎玻璃，就連手指被割破了，都渾然不覺。
此刻，她滿心滿腦，都只有一個問題：
如果霍景瀟真的就是那個人，那她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