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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別去了。」
詹致和吻了下她側臉,還是沒忍住說了句:「出門還是要穿內衣,這畢竟是在國內。」
「好。」姜茂敷衍應下。她胸不大,今天穿的T恤寬鬆,也就沒穿內衣。她回來的路上放了首搖滾樂,踩著油門去了工作室。
傍晚下班準備回公寓,猶豫了一下,掉頭朝物流中心駛去。車靠邊上停了會,一輛狂拽炫酷的機車停在他門口,一個短髮女生從車上下來,取下頭盔腳勾勾塑料凳,熟稔地在趙平壤面前坐下。
趙平壤也沒看她,埋頭只顧著安排明天的配送。葛洲壩抽了兩支煙,偏過頭問他:「誒,晚會去吃燒烤吧?」
「不去。」
葛洲壩攏了攏染的藍一撮紫一撮的短髮,說了句:「不去拉倒,」接著大咧咧地摟起T恤,指著肚擠眼周圍的紋身,「前天才紋的。酷吧!」
趙平壤沒應聲,不知該說什麼。葛洲壩比他小兩屆,曾念過同一所中學。去年在發貨部無意中遇見,她就時不時地找來,偶爾說一些無厘頭的話。
葛洲壩就喜歡他這樣,喜歡他不怎麼鳥自己。她踩滅了菸頭,朝街上來回看,正看著,眼一眯,朝著一輛白色特斯拉說:「這車好眼熟。」
趙平壤看了眼,沒什麼表情地繼續幹活。葛洲壩又說:「喲,碰見校友了,這不是將要嫁作商人婦的姜家小姐?」說著起身就要過去,剛過街,對方踩上油門跑了。
葛洲壩覺得莫名其妙,折回來道:「她總不會是被我嚇跑的。」
趙平壤看著車尾燈消失的方向,沒做聲。
葛洲壩閒坐了會,打了個哈欠,無聊地問他:「你應該認識姜茂吧?你們住同一個家屬院。」
「我媽跟她爸認識,他們家還有一個小女兒,我天,她家小女兒就是個天才,讓人瞠目結舌的那種天才!不過天妒英才,好幾年前被浪捲走了,」隨後又八卦道:「她爸媽前兩年離婚了,好像就是因為這事。」
「其實我也不討厭她,她就是獨來獨往慣了。有時候女生之間就很奇怪,也沒什麼過節,就是單純地看不慣不隨大流的人。」
「說真的,我還挺想和她交朋友的,總感覺我們身上有共同之處。可她太優秀了,一路都是順風順水的優等生,家庭氛圍又正派……」葛洲壩自顧自地說:「也不盡然,別看她表面上溫順,骨子裡怎麼說呢,有點小陰,她高考前把我們校長的車胎給戳了!哈哈哈哈,至今學校都沒查出來誰幹的!」
「白天她才從校長手裡接過獎狀,晚上就把他汽車輪胎給戳了!哈哈哈哈,我們校長就是個變態,老罰全年級倒數的班大晌午地站在太陽下複習!」
*
趙平壤接到最後一車貨,拉上倉庫的鐵門,又鎖上辦公間的門,開上路邊的麵包車回了家屬樓。
門頭招牌遠遠地亮著——百事吉物流,承接全國各地,整車零擔業務。
趙平壤一直生活地循規蹈矩,上班,下班,回家煮飯。手頭松就看一場話劇或音樂會,手頭緊就看一場電影或免費畫展。
從電影院出來已經晚上十點,他不太想回家,就在樓下的露天燒烤攤要了瓶啤酒,要了五支肉串。烤肉串的是胡大爺,他嗓門洪亮,精神頭足,烤著串朝人吹著皮:「我做過最牛氣的事,就是把我媽的床單一扯,弄成降落傘的樣從平房上往下跳,然後腿就瘸了!」
食客大笑,趙平壤也笑了聲。
胡大爺端給他六支肉串,悄悄地沖他擠擠眼,多送了他一串。
有食客說:「我最牛氣的事就是把嫂子給睡了。」
「那算啥,我最牛氣的事就是跟人打賭,賭輸了吃屎!」
「吃了沒吃了沒?」
趙平壤啃著串,聽著他們瞎扯淡,竟也覺得有意思。胡大爺擦擦汗,坐在他跟前問:「小趙,你有啥牛氣事?」
「我沒有。」趙平壤搖頭。
「怎麼會沒有,這不算白活了?」
「真沒有。」趙平壤喝了口啤酒。
「說吧說吧,都老爺們的,誰還沒個牛氣事,」胡大爺拍著胸脯說:「放心,大爺一個字都不往外漏。」
趙平壤心口一軟,忽然有了想說的欲望。那些從未對人說出的秘密,早在他心裡生根發芽開出了花。他說:「我沒牛氣的事,但有一個秘密。」
「我十七歲就有了想娶的人。」
「說說說說,那姑娘多大。」大爺看他眼睛水亮,感興趣地慫恿著。
「她十五。」
「然後呢?」
「她十六歲那天,我們就……」趙平壤麵皮一熱,輕聲一笑,後面的話再沒說出口。
胡大爺激動地一巴掌拍他肩上,「好小子,太有出息了!那她現在人呢?」
趙平壤一怔,回了神,緩緩地說:「她要結婚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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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暗涌
接下來兩天姜茂下班都老實地回家,沒再去物流中心。婚房那邊來電話,家私都陸陸續續地送來了,只等著她擺放。
姜茂推了又推,周六的下午才去婚房,房間裡堆著沒拆封的家私,她樓上樓下地轉了圈,拿了把剪刀一一拆封,把小物件擺到適合它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