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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南沒有答話。
顧冉繼續興致勃勃地幻想:「我們可以爬遍每一座高山,就像今天一樣,你說好不好?」
「不好。」一直沉默的蘇南突然開了口。
「為什麼?」顧冉噘了噘嘴。
「我不想每次都背你下山。」
顧冉窘了窘:「今天是意外。」
蘇南自然明白她的意外是因什麼產生的。他的臉色微微泛紅,在心底做了決定,以後千萬不能再提到少奶奶之類的字眼,免得某人樂極生悲。
很久之後,顧冉才明白當初蘇南為什麼會背那麼大的書包,放那麼多的東西。那是看似高冷的少年,心底最隱秘的心思,他的每一份準備,都是對她的心意,細膩而貼心。
她那時並不懂得,已經覺得開心無比,等她懂得後,開心之餘又有些遺憾。
早知道蘇同學對她覬覦已久,她早就把他撲倒了!
哎,怪只怪某人太悶騷了,演技又好,她竟然一直沒有發現他的小心思!
「你在想什麼,笑得這麼起勁?」蘇南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問道。
顧冉的笑聲戛然而止。呃,她剛剛只是突然想起那次爬山的事,難道她不受控制得笑出來了?
顧冉正了正臉色,道:「我想起了少爺和少奶奶的爬山往事。」
蘇南的眸光突然變得深遠,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天。良久,他笑了笑,在顧冉唇上親了一口:「現在你是名副其實的少奶奶了。」
顧冉哼了一聲,翻身壓住蘇南,張口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憤憤道:「你這個悶騷傢伙,裝高冷裝得還挺像!一次次瞞過我的火眼金睛!」
蘇南是什麼時候開始走高冷路線的?印象中好像是剛進初中的時候。
他們一起長大,了解彼此的每一段歷程。
顧冉記得,小學的蘇南萌萌的,會吃他不喜歡的泡芙,會和她手拉著手一起上學放學,會在她摔倒的時候給她呼傷口,一邊呼一邊軟軟地道:「冉冉不痛……」
到了初中,蘇南長成了青澀的少年,開始懂得男女之防,不再牽她的手,也不再整日與她混在一起。他仿佛變了一個人,從溫柔可人的鄰家哥哥突然變成了高冷的小男神。
當時的顧冉覺得蘇南簡直莫名其妙,一想到他那副愛答不理的樣子,顧冉就氣得磨牙。
顧冉爆發的那天是初一的上學期,已經臨近學期末,那時蘇南已經很少跟她一起回家,放學後他經常和男同學一起去打籃球。
那天放學後,顧冉見蘇南沒有第一時間去籃球場,以為他要和她一起回家,她故意在位子上磨磨蹭蹭,等到同學都走了之後,她準備蹭到蘇南身邊。
哪知她剛站起來,蘇南就從座位底下抱出一個籃球往外走。
「蘇南!」顧冉的希望落空,忍無可忍吼了一句。
蘇南有些茫然地轉過身,看到顧冉時眼中竟有微微的驚訝。
「你還沒走?」
顧冉有些憤怒,她咬了咬牙,還是克制住了,露出一個微笑:「我在等你。」
蘇南一愣,臉色有些不自然:「那你回去吧,別等我了。」
顧冉頓時憤怒了,除了憤怒還有莫名的委屈。她一把拽出書包,怒道:「回去就回去,誰稀罕等你!」
她走得太急,書包的帶子鉤住了桌角,腳下一個踉蹌。她的腳被椅子絆住,只聽「砰」的一聲,連人帶椅重重地摔倒在地。
她的額頭撞到了旁邊一排的桌角,她先是一呆,然後才感覺到痛,還沒反應過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已經奔了過來。
「怎麼樣?沒事吧?」蘇南將顧冉小心地扶起來,有些緊張地問。
顧冉被氣紅了眼,摸了摸起包的額頭,怒道:「我額頭都腫了,你說我有事沒事?」
蘇南沉默了片刻,低頭看了看她的腳:「你的腳呢?有沒有扭到?」
顧冉試著走了一步,腳踝處立馬襲來一陣疼痛,但她剛剛摔得狼狽,有些無地自容,便逞強道:「沒事!」
「真的沒事?」蘇南有些狐疑。
顧冉瞪了他一眼:「我說沒事就沒事,你自己去打籃球吧!」
「那我去了,你小心點。」
顧冉沒想到蘇南說走就走,這下真的被氣哭了。但她不想被蘇南發現,索性坐回座位上,一邊啪嗒啪嗒掉眼淚,一邊默念:「絕交!我要跟你絕交……」
「你哭什麼?」頭頂突然響起蘇南無奈的聲音。
顧冉猛地抬頭,見蘇南去而復返,手裡拿著一瓶藥酒和藥膏。她一時反應不過來,抽抽噎噎地問:「你還回來幹什麼?我都要跟你絕交了。」
「瞎說什麼?把鞋脫了。」蘇南在她面前蹲下,伸手幫她脫了鞋。
「你怎麼知道我扭到了?」顧冉咬了咬唇,控制住了眼淚。
「你的臉這麼扭曲,傻子才看不出來。」
「你才扭曲。」顧冉噘了噘嘴,心情卻在慢慢變好。
蘇南也不理她,幫她塗了藥酒,又把藥膏貼了上去。
「你現在為什麼不跟我一起回家了?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做朋友了?」顧冉突然問道。
蘇南被顧冉問得一愣,一時竟不知道怎麼回答。雖說青春期的女生都比男生早熟,但到了他們這裡,卻好像顛倒了,他已經懂得男女的不同,而她卻還懵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