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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相館裡有專門給小孩子拍攝的道具,是一頂《還珠格格》里香妃娘娘戴過的同款流蘇頭飾,司徒玥那時內心很想要戴,可照相師傅見關山長得漂亮,便給他戴了,司徒玥又羨又妒,饞得淚眼汪汪,最後照片拍出來,她皺著眉撇著嘴,一臉包子樣兒。而關山因為被不靠譜的媽媽打扮成女孩兒,心裡也很鬱悶,小臉繃著,眼睛裡噴著火,像是和鏡頭外的人有仇。
這張照片可以說要多醜就有多醜,關山卻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一直將它擺在書架的顯眼處,現在總算迷途知返收起來了,司徒玥鬆一口氣之餘,卻也不免有些納悶。
那照片呢?被他扔了嗎?
她一路將視線從書架移到他的書桌上,見上面正攤開放著一本書,拿起一看竟然是一本理綜「五三」,已經被關山做了一半,還有一大沓草稿紙,上面畫滿了司徒玥看了就頭暈的公式。
她揉了下太陽穴,嘆氣道:「關山,你現在也墮落了,竟然搞起學習來了?」
他搬家以前,還和她一樣是扶不起的阿斗,是並列學校倒數一二名的學渣,現在竟然在深夜做起了「五三」?
司徒玥不禁有種同伴已經往前走了,自己卻還在原地踏步的被背叛感。
她有氣無力地坐在椅子上,扒著椅背,抬起頭,語氣低落地問他:「成績真那麼重要嗎?」
關山走到書桌邊,微微坐在書桌邊沿,微微低頭,看著司徒玥的眼睛:「你重視它,就重要。」
司徒玥皺著眉反駁他:「你這話順序不對,是先認為一件東西重要,才會去重視。」
「都一樣。」
關山道:「成績、學習、考大學,這些東西本身沒有重不重要一說,如果你將來想讀研、讀博,甚至出國深造,或是從事工程師、科學家、醫生律師等等職業,那麼考大學對你來說就相當重要,那如果你沒什麼志向,就想著高中畢業了去天橋底下貼膜,成不成績的,當然就不重要了,所以說學習重不重要,全看那個人對未來的設想與文憑、知識是否直接掛鉤。」
司徒玥哼了一聲:「貼膜怎麼了?你瞧不起貼膜小哥嗎?要沒有他們,你的手機買一個摔一個。」
關山有些意外:「你從哪裡聽出我瞧不起貼膜小哥了?我分明是單一地、純粹地,瞧不起你。」
「喲?你還瞧不起我?」司徒玥蹺著腳,換了個姿勢,「那請問關大學霸,你有什麼遠大理想,讓你改邪歸正,從此認真學習了呢?」
關山微一晃神,低聲說:「醫生。」
司徒玥沒聽清:「什麼?」
關山直直地看著她,像是宣誓那般,嚴肅又認真地對司徒玥說:「我想學醫,小玥兒。」
還挺認真?
司徒玥吐了吐舌頭:「那你可得加油了。」
她話音剛落,忽然聽見門鈴聲響起。關山起身,準備出去開門,司徒玥卻攔住他,踮腳跑到門邊,先掀開貓眼蓋,眯著眼看了一下。
這一看就如同接了只燙手山芋,倏地縮回身子,她指了指門外,大禍臨頭地用口型對關山道:「我媽!」
關山道:「那你……」
還沒說完,司徒玥已經整個人撲了上來,關山猝不及防,被她撞到了鞋柜上,背上的骨頭抵著鞋櫃,帶出一陣針刺般的疼意。
司徒玥緊貼著他的身體,一手捂住他的嘴,另一隻手伸出食指,豎在唇邊,拼命地示意他別出聲。
剛洗完澡的關山,後背再次滲出一層熱汗,不知是不是被司徒玥用掌心堵著嘴,他呼吸有些不暢,熱意蒸騰上臉,整張臉都紅成了番茄。
司徒玥見他低垂著眼帘,沒有要說話的兆頭,這才稍微鬆了口氣,放下捂住他嘴的手。這時門鈴聲再次響起,她沖關山比了比門外,又指了一下他臥室的方向,意思是她去他臥室躲著,他來應付她媽。
關山低著頭,目光恍惚,也不知道聽懂了沒。可門鈴聲一直在響,司徒玥急得如熱鍋螞蟻,也沒時間再說一遍了,踮著腳,一路跑回了關山的臥室,拉開他的衣櫃門,躲了進去。
關山等了片刻,確定她已經藏好了,才打開門。
楊女士就站在門外,他趕緊打了聲招呼:「阿姨。」
「關山啊,」楊女士笑了笑,「有沒有看見我家玥兒啊?」
關山搖了下頭,反問道:「這麼晚了,她沒在家嗎?」
楊女士的視線低垂,凝視在他腳上。
關山低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己赤著腳,他的拖鞋被司徒玥穿走了。
他微微定了定神,解釋道:「地上涼快。」
楊女士呵呵一笑:「你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阿姨可以進去坐一會兒嗎?」
關山一愣。
「怎麼,不方便嗎?」
「沒有,」關山回神,「阿姨請進。」
見楊女士彎腰準備換鞋,關山忙阻止道:「阿姨,不用換鞋了,就這麼進來吧。」
楊女士便直起身,笑著走進了客廳。
關山便準備去餐廳給她接杯水,走到半路,突然記起一件事來,側頭一瞥,司徒玥那雙梅子色的拖鞋就大剌剌地擺在玄關處,放在他一堆白色灰色黑色的運動鞋裡,相當的惹眼。
他眼角一抽,盡力維持住臉上的鎮定,走去餐廳倒了杯純淨水,又走回客廳,雙手遞給楊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