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頁
也就不會有後來,牛痘哥放話要全校截殺她的事。
牛痘哥要打她,司徒玥當然嚇得立即找到關山。
關山當時把她罵得那是一個狗血淋頭,說她這是自作自受,就知道她這種囂張做派遲早有天吃大虧。
司徒玥是去找他撐腰的,並不是去找罵的,脾氣一上來,鬧了個不歡而散。
她走回了自己教室。
課間休息的時候,牛痘哥打發了好幾撥人來教室外看著司徒玥,走前沖她扯出一個佞笑,意思是放學了就來堵她。
司徒玥腿抖了一下午,連帶著坐她旁邊的人課桌也抖個不停。同桌記筆記時,胳膊肘拼命地壓住,寫出來的字還是蝌蚪體。
司徒玥一邊抖著腿,一邊後悔,不該跟關山鬧掰。
可讓她回去求關山,她也拉不下那個臉。
就這麼害怕了一下午,傍晚放學的時候,她卻聽見關山在窗戶外頭喊。
「小玥兒!走了!」
司徒玥側頭一看,就看見關山站在教室走廊外,單手拎著書包,夕陽就在他背後,要燃起來。
關山拉著司徒玥一路跑,初中部跟小學部隔了一點距離,他們要爭取牛痘哥那一群人趕來之前,先闖出校門。
走得也不是正門,關山頗有遠慮,帶著司徒玥去翻學校西南邊兒一堵圍牆,以防校門口早被人守著了。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等關山剛扔了書包,從圍牆上翻下去,就看見牛痘哥在圍牆外冷笑。
牛痘哥早就料到了司徒玥會翻牆跑,而學校西南邊這堵圍牆之前被風颳倒過一小半,不是很高,當時號稱是湘中最適合女生攀登的一堵牆。
司徒玥當時還在圍牆上,發出一聲驚叫。
關山當機立斷,抬頭吩咐她:「去告老師。」
關山話音剛落,牛痘哥一板磚就拍過來了。
司徒玥從圍牆上滑下去時,只來得及看到那板磚快要拍上關山太陽穴了。
牆外沒有傳來慘叫聲,司徒玥心神稍定,拿出自己平生跑步最快的速度,往教導處跑去。
等她領了三五個老師外加保安跑來時,只看到西南邊兒圍牆外,扭麻花似的躺了四五個人。
人堆中心的是關山,他右側腋下夾了一顆人頭,左腿窩裡勾著一顆人頭,屁股下頭壓了一顆人頭,嘴裡還咬著一顆人頭。
這就是當年,湘中著名的四顆人頭案。
可以說,關山之後的凶名,大部分仰賴於這場著名的戰役。
而被他死死咬住不鬆口的人,正是這場戰役的發起者,牛痘哥。
當時牛痘哥被前去的老師救下來的時候,整個左耳血糊一片,就是一團爛肉,完全不像個耳朵的形狀了。
而關山坐在地上,滿嘴滿臉的鮮血。
關山看著司徒玥,眼睛賊亮,突然低下頭,嘴裡吐出一塊兒碎肉。
然後他仰面朝天,昏倒過去。
司徒玥整個人直接傻了。
後來,司徒玥才知道,那一板磚,是結結實實地拍在了關山左腦門兒上,但他愣是忍著沒吭聲,好讓她沒有後顧之憂地去叫老師。
好險沒拍中太陽穴,但關山因此縫了十一針,流了一海碗的血。
比他更慘的是牛痘哥,左耳直接被他咬掉半截,雖然不影響聽力,但牛痘哥的顏值受到了重創,毀了容。
關小燕賠了不少錢,楊女士拉著司徒玥不停地跟牛痘哥家長道歉,司徒玥頭一次見到,強硬了大半輩子的楊女士,點頭哈腰,給別人當孫子。
事情鬧到最後,關山被記大過處分,開除學籍,司徒玥退學半年,被楊女士關在家裡反省。
等她回去上課的時候,才知道,在她面壁思過的時候,關山已經被關小燕帶回北京,而她因為「人頭案」,被同學們避而遠之,從此變成學校里一個眾所周知的透明人。
2
關山坐在地上,雙眼晶亮的樣子,在司徒玥的記憶里,一直是一個很大的視覺衝擊。
讓司徒玥覺得,關山這人,平時懶洋洋得像只貓,但你要真把他當只貓,那就大錯特錯了,他會趁你不備之時,狠狠咬下一塊肉來。
所以,他在樓梯上本能防禦的那個動作,真是和司徒玥記憶中,單挑四個人的他,相差甚遠。
司徒玥有一種很可怕的直覺,關山在北京一定經歷過什麼。
可他從來不說,她偶爾問起,不是被他閃爍其詞地避開,就是被他罵。
司徒玥看著大馬路茫茫出神,感到自己身體一暖,是關山脫下了自己的羽絨服,裹在她的身上。
那一刻,她突然就決定破釜沉舟一次了。
不管關山怎麼罵她、奚落她,或是冷著臉,對她說一千聲「滾」,她也要問個明白。
於是,她扯住關山的手臂,抿著嘴,很嚴肅地問他:「你實話告訴我,你搬來北京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關山愣了幾秒,說:「發生什麼?不就是每天上課,做實驗?」
司徒玥瞪他一眼:「你知道我說的是五年以前,不是指你考上大學後。」
關山笑了一下。
「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覺得你跟從前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我現在長了三隻眼?」
「你別轉移話題。」
「我轉移什麼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