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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操後,她左手攬著馬攸,右手摟著程雪,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慢慢往高二樓挪。
「喂,司徒,我們中午去吃黃燜雞吧。」馬攸提議。
司徒玥心情好,也不跟他計較他把她撞下樓的事情了。
她目視前方,看著那密密麻麻的後腦勺,下意識地在人堆里找遲灝的背影,一邊漫不經心地提醒馬攸:「說『雞』不說『吧』,文明你我他。」
馬攸語塞。
「今天不去。」想了想,司徒玥又說,「估計最近兩周都不能去。周六吧,我請你們去吃。」
程雪好奇道:「為什麼?你有什麼事嗎?」
司徒玥「嗯」了一聲,含糊了過去。
這時候她已經在人群中看到了遲灝,他個子高,隱隱比周圍人高出半個頭,背脊挺拔,依稀可以看見兩扇凸出的肩胛骨。
馬攸還不停地在耳邊囉唆,問司徒玥到底有什麼事。司徒玥回過神來,高深莫測地回他兩個字——
「餵豬。」
午後一點,司徒玥將自行車鎖好,隨後拿出車簍里的飯盒,拎在手裡,進了住院部。
電梯裡人滿為患,還有兩名護士推著一輛手術車,上面躺著一位看不清臉的病人。
司徒玥被這輛手術車隔到遠離樓層按鍵的另一邊。
有個好心人見了,高聲問她:「妹子,幾樓啊?」
「十三樓!」
司徒玥從肩膀與肩膀的縫隙中躥出個頭來,笑眼一彎:「謝了啊!叔叔!」
其實今年虛歲還不滿二十五的好心青年:「……」
他重重地按下「13」那個數字。
電梯很快就停在了十三樓,司徒玥走出電梯,意外地發現那個幫她按樓層的好心人也跟了出來。
那人見她一雙大眼睛有些疑惑地瞅來,只好主動解釋:「我女朋友也在這層住院。」說完還衝她示意了一下手裡的飯盒。
司徒玥笑著點了點頭:「那還真是巧啊,叔叔,我朋友也在這裡住院。」
兩個人一起走進長廊,司徒玥又問:「叔叔,你女朋友生什麼病了啊?」
「她洗澡的時候地板太滑,一不留神崴了腳。」
司徒玥「嘶」了一聲,皺著臉道:「想想都疼。」
「可不是嗎?」那人失笑,又忍不住說,「其實我才二十五歲。」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叫他「叔叔」了。
「啊?」司徒玥大驚失色,「那你的頭髮……」
似乎意識到自己接下來的話不妥,她連忙捂住了嘴。
那青年摸了摸自己逐年後退的髮際線,滿臉惆悵地道:「教書的,都這樣……唉,等你工作了就曉得了。哎,我到了,你呢?」
司徒玥一看病房號,得,還真有緣。
她摸了摸頭,沖青年笑笑:「我也到了。」
兩個人推門進去,司徒玥就看見關山正坐在靠房門的那張病床尾,手上抓著一把香菸,目測有七八根。
那病床上還坐著一個病人,看面貌四十來歲,一張國字臉,皮膚青黑,脖子上戴著頸托,神色不善,眉間帶著怒色。
中間那張病床上,坐著一個年輕女人,長髮披肩,腿上打著石膏,估計就是和自己同行那位大哥的女友,她正一臉為難地看著關山和那個中年男人。
門被推開時,三個人都沖門口看來。
關山本來背對著門而坐,轉身看見是司徒玥,不動聲色地皺了下眉頭:「你怎麼來了?」
司徒玥被這古怪的一幕搞得有些茫然,看到關山抓著煙的手,又有些好笑,不答反問:「關山,你搞什麼名堂?做菸草批發嗎?」
「撲哧!」
中間床的長髮女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司徒玥身邊的大哥提著飯盒,走到自己女朋友床邊,問道:「青青,餓壞了吧?」
叫「青青」的女人接過飯盒,轉頭沖那個中年男人說:「大哥,行了,您要是想抽菸,喊護工扶您去外面抽吧。」
青青又笑了笑,對關山道:「弟弟,你也別和他耗了。你妹妹給你帶飯來了,先吃飯吧。」
關山站起身,預備回自己的床:「她不是我妹妹。」
司徒玥在他背後扮了個鬼臉。
中年男人按鈴叫來護工,又冷著臉對關山道:「小子,勸你少管你老子的閒事。」
關山頭都不回:「老子輪不著我管,我只管我孫子。」
「噗——哈哈哈!」
這次不小心笑出來的人,換成了司徒玥。
護工來了之後,聽那個中年男人說要出去抽菸,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後出去了。
司徒玥在一旁憋笑憋得臉都紫了。
中年男人瞪了司徒玥一眼,又按鈴叫來護工。護工一看又是他,剛想罵人,他趕緊說自己是要去上外面的洗手間。
病房內配有洗手間,他堅持要用外面的,護工也拿他沒辦法,只好扶著他出去了。
等他一走,司徒玥才終於解禁,笑了個夠,笑完才問關山:「你和他怎麼了?」
關山沒耐心解釋,繼續問她:「你來做什麼?」
「來給你送飯啊。」
楊女士因為這次關山救了司徒玥,又見他一個人待在醫院,便每天打發司徒玥來給他送飯。
難得司徒玥這個懶癌晚期患者,居然沒說什麼,二話不說地拎了飯盒來探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