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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最後,大家才知道這是個頗隱秘的黃笑話,都哈哈哈地猥瑣笑了起來。
只有魏明朗表情認真地說:「也有可能是張二長太醜了,換我去借,成功率可能會大一些。」
張二無語。
那時候,魏明朗就是這般自信的奇男子。
直到後來,遲灝出現了。
魏明朗很早就發現了程雪和遲灝在老教師公寓前幽會,甚至早於司徒玥知道之前。
他們兩個人站得很近,說著話,聲音太小聲,魏明朗聽不清。
後來他回到教室里,聽到馬攸和司徒玥在竊竊私語,他的耳朵自動為他捕捉到了「程雪」「家裡」「地址」幾個字眼。
直覺告訴他,他們說的,絕對和程雪與遲灝在教師公寓前幽會有關。
他只耍了一個小聰明,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那一刻,他真的太高興了。
程雪被她爸爸家暴,她是一個有著一身苦難的可憐女孩兒。
他快速地穿過叢生的雜草,凌亂的碎石殘磚,跑到老教師公寓前,一堵破敗的牆邊,上面被小孩兒用粉筆寫著:從前的我你愛搭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他攔住程雪,臉上帶著汗,表情很激動,喘著粗氣對她說:「程雪,聽說你爸家暴你、家暴你媽,是真的嗎?」
然後,一如從前,他愛的女孩兒迅速地拉下臉,問:「誰說的?」
他就如實告訴她:「馬攸和司徒玥。」
程雪得到答案,就扭頭跑了。
他站在她身後,伸出一隻手,仿佛想要拉住她。
他還有一句話沒講完。
他想說,如果你爸家暴你、家暴你媽,你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也保護你媽。
但程雪只是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如果故事斷到這裡,就是一段因為誤會而錯過的年少狗血奇緣,也挺好。
故事再接下去,就是小蒼山半腰上看日出。
程雪看遲灝,而魏明朗看她,說著各自的夢想,之後她被那個渾蛋父親打破腦袋,他們護送她上下學。
那時魏明朗未滿十八歲,半夜睡覺時,還是會因為骨頭生長而疼醒,他還是個少年,關於男人的責任、擔當,都是一知半解。
但在那一段蒙昧的時期里,他用自己還未長成的肩膀,擔負起了保護自己心愛女孩兒周全的重任。
如果故事斷到這裡,就是一個關於暗戀的青春期故事,也挺好。
還接下去的話,就到了畢業那一天,KTV的包廂外,魏明朗終於鼓起勇氣告白。
正如好兄弟們告誡過的一樣,他意料之中地敗了。
程雪只是笑著輕輕搖了下頭,說:「你別開玩笑了。」
玩笑?怎麼會是玩笑呢?
他從高一起,偷偷注意她三年,這怎麼會是玩笑呢?
她靠在牆上,雙手背在身後,這多麼像一個索吻的姿勢啊。
魏明朗差一點就吻下去了,直到他發現,她亮晶晶的美麗雙眼裡,裝的全是一班那個人的身影。
算了,也挺沒意思的。
魏明朗就笑了笑說:「這都被你發現了,我是和你開玩笑呢。」
後來聚會散了,大家爛醉如泥,你扶著我,我背著你,去江邊吹風醒酒。
下過雨,江岸邊一攤爛泥,有個男生一腳踩下去,頓時哀號一聲:「老子新買的阿迪!」
大家就仗著醉意,把他的新鞋從腳上拔下來,拋進了江里。
那個男生嘻嘻哈哈,也不生氣,轉而去脫別人的鞋。
最後,大家乾脆都脫了鞋,用鞋帶繫著,掛在脖子上,褲子挽高,雙腳插進泥地里。
每次下暴雨,江底的泥沙被帶起,這條江都要渾濁好幾天,空氣里都瀰漫著泥土的潮濕氣。
他們浩浩蕩蕩四五十號人,有一班的,也有五班的,或站或立,仿佛古代那些臨黃河而立的文人墨客,稍加醞釀,就是一句「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的千古絕唱。
有人在發呆,有人在唱歌,有人在抱著說醉話,有人在小聲哭,還有司徒玥,正和她新交的男朋友牽著手,小聲調著情。
不知誰說了一句:「這就完了?高中就這麼畢業了?」
有個人就笑著說:「對啊,畢業了,班長這是還活在夢裡哪?」
被叫作「班長」的那個人苦笑一聲:「我寧願這是場不會醒來的夢。」
司徒玥聽了,鉤著她男朋友的小手指,笑一聲,說:「夢總要醒的,班長,祝你畢業快樂。」
很多人聽了都哭了,與朝夕相伴三年的同窗擁抱,道一聲「畢業快樂」。
魏明朗走到程雪身邊,對她敞開懷抱。
程雪坦蕩地笑笑,不帶猶豫地投進他的懷裡,在他耳邊說:「畢業快樂。」
如果故事斷到這裡,就是一個關於圓夢的勵志青春故事,還是挺好。
如果再接下去,就到了高考成績發放的那一天。
魏明朗的成績在意料之中,足夠讓他去華南理工。
遲灝那小子依舊神得很,是繼關山之後的又一個全省文科狀元,大概會去北大。
司徒玥考得也不錯,簡直超常發揮,魏明朗看見她的時候,她眼睛都要笑沒了。楊女士則是淚流滿面,不停說自己要去寺廟裡還願。
馬攸的成績就那樣,不過他也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能不能和司徒玥、程雪去一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