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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遲灝,其餘四個簡直就是去找罵的。
親身體驗了,司徒玥才知道平行班和重點班的區別——
補課的情形通常是這樣的:一班老師們翻一下試卷,問遲灝:「有什麼問題?」
遲灝就問幾個問題,然後老師就解釋一句,問遲灝:「懂了嗎?」
遲灝點點頭,說:「懂了。」
碰到極少數不懂的時候,老師就再演算一遍,然後問:「懂了嗎?」
遲灝這下露出一種恍然地表情:「懂了。」
問完他,老師們又來問剩下四個平行班的學生:「有什麼問題?」
司徒玥心態崩了。
有什麼問題?她覺得全都是問題啊!遲灝他是個人嗎!求求他做個人吧!
不過一班的老師大部分都是好的,態度溫和,如春風細雨,神色間帶著對低智商群體的包容與憐憫,要是他們四個沒聽懂,就好脾氣地再說一遍。
如果解釋了三四遍,還是聽不懂,老師就笑一笑,說:「不要緊,這個不考。」
司徒玥很擔心,認真地問:「老師,這個真的不考嗎?」
「應該是……不考的。」
司徒玥就問:「真的嗎真的嗎?老師你真的確定嗎?」
老師說:「我希望它不考。」
大部分老師是好的,但也有個例,就是一班的數學老師。
司徒玥從小到大,最害怕的就是數學老師,可這個數學老師卻已經超過了她害怕的範疇……
她敬畏他,就像敬畏大自然那樣。
數學老師姓孔,長得神似櫻桃小丸子的爺爺,腦門兒上三道抬頭紋,深得跟車軲轆印一樣,滿臉橫肉,凶神惡煞,頭還禿。魏明朗因此給他取了一個綽號,叫孔禿子。
孔老師要放在飯圈,絕對就是個毒唯粉,要被人肉。
他鍾愛遲灝,極其喜歡用遲灝的智商打擊其餘四個人,才不管要不要維護平行班孩子的自尊心,最常說的話是:「你們跟遲灝比,就是個原始社會的智人。」
司徒玥就暗地裡罵他:「你才是智人,你全家都是智人。」
罵完往旁邊一瞟,平時最愛罵孔老師的魏明朗居然沒有說話,臉上帶著神秘的笑。
司徒玥震驚了,難道魏明朗的段位已經到了笑看生死榮辱的地步了嗎?他有這麼高的素質了嗎?
等走出辦公室,她一問,才知道是她想多了。
魏明朗的素質並沒有提高,而是他根本不知道孔老師是在罵他們,他以為智人就是智慧人的簡稱。
司徒玥告訴魏明朗:「智人是原始社會時期的人類祖先,是群能直立行走的猴子。」
魏明朗愣了一下,然後說:「去他的智人,他全家都是智人。」
司徒玥這下放心了,魏明朗他還是正常的。
雖然司徒玥能和魏明朗一起罵孔老師,可孔老師也會罵她,而且還是明著罵。
一開始還好,四個一起罵,無差別攻擊,可隨著補習時間越長,程雪很快就能跟上孔老師的節奏了,接著連馬攸也聽得懂了,只剩下司徒玥和魏明朗依舊扶不上牆。
但孔老師不罵魏明朗,他很久以前就認識到魏明朗是一根朽木,而他絕對沒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功夫,便任由魏明朗去,不管魏明朗是望著某個方向發呆,還是睡覺,他都姑且由之。
所以,無差別攻擊,成功轉化成只針對司徒玥一人的定點攻擊。
這實在太可怕了。
雖不至於罵哭,但司徒玥也很是痛苦,她就算心再大,被老師當著朋友的面罵,還是會難過的。
但這份難過她時常遮掩著,只在關山面前露出來。
關山很少說些安慰的話,只會幫她把知識點一個個捋清,說起來他講課的功力比孔老師差遠了,隔著一根電話線,看不見他如何推算,司徒玥只能聽他口述,他又是理科生,做題時常常省略很多步,直取結果,司徒玥比聽孔老師講課時更加頭腦混亂。
他只有一門好,那就是從來不罵她。
對司徒玥來說,這就夠了。
高考將近,學生們壓力陡增。
那個大紅的「靜」字,依舊貼在一樓大廳的白牆上,鮮艷刺眼,只要一走進來,率先撞進眼球的,一定是這個「靜」字。
大廳左側的白牆上,年級大榜已經印上了新一屆高三生的名字,排在榜首的人變成了遲灝,經過一班老師的補習後,程雪的成績突飛猛進,闖進了年級前三十名,劉德全已經說過了,如果她高考時還能保證這個成績,那麼全國的985、211名校可以任她挑了(當然除了清北)。
而相比起程雪,司徒玥的成績在經過一開始的猛漲之後,已經進入了停滯不前的狀態,大概保持在100名上下浮動,有時能進前一百,有時考差了,會退到100名之外去。
湘中是湘市老校,每年高考,一本上線率最高,狀元大多出自湘中,根據不完全統計,湘中高三年級前一百名里,一本上線率大概在87%。
這也就是說,前一百名里,有87個同學會考上一本。
這個數據是很大的,幾乎就意味著,如果司徒玥能進前一百名,她就能考上一本。
但隨著高考的日漸迫近,司徒玥的名次一直停滯不前,在三模的時候,居然考到了150名開外,倒退了近50個名次!
楊女士快要急瘋了,挨個給五班各科老師打電話,又怕給司徒玥造成壓力,看到成績單時,破天荒頭一遭地對司徒玥說了一句「沒事,不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