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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陣不知道在幹什麼,盤子發出「咣啷」一聲。
當天下午,他們去了當地的市政廳,申請結婚的過程和盛野想像中很不一樣,甚至要經歷「審問」,他被工作人員單獨帶進一間小房間,他們問了他「你未婚夫的生日」「你未婚夫的職業」「你未婚夫的家庭成員」,甚至還問了譚阡姐的職業。因為他英文沒譚陣好,聽得磕磕絆絆,折騰了快一個鐘頭才搞定,還好沒出紕漏,只有在問譚陣的住址時,他起初回答了藍田郡,工作人員便抬眼狐疑地瞄他,他才醍醐灌頂,立刻報了富山山莊的地址。
出來時譚陣已經在外面坐著等他了,盛野走出來心有餘悸地說:「我感覺自己像個罪犯。」
譚陣起身,笑道:「偷心大盜啊。」
「譚陣哥……」盛野受不了了,能不能不——
「好了好了,不撩了。」譚陣小聲道,像認錯的大貓。
離開市政廳時盛野問:「你怎麼知道我家的地址的啊?」像幾單元幾號這樣具體的信息,他好像也沒和譚陣說過。
譚陣說:「你給我申請材料的時候我都看過了啊。」
「看過就都記住了嗎?」
譚陣:「就稍微記了一下。」
盛野沮喪地道:「那你怎麼不讓我也背一背啊……」
譚陣歉意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還有這個流程。」
「萬一我說錯了什麼,咱倆結不成婚那可太尷尬了。」
譚陣有一會兒沒說話,走著走著才又開口:「其實我坐外面等你的時候也做好各種準備了。」
盛野想起剛從房間出來時,看見譚陣坐在長椅上,弓著背低著頭,胳膊肘拄在腿上,手掌一直在輕輕摩挲。
他真的在緊張。
他一把抓起譚陣的手,誇張地揉了揉:「還好我沒辜負你!Fiancé!」
兩個人相視而笑。
其實被問及那些問題時,雖然聽起來有些吃力,但是那聲fiancé是真的太動聽了。
結婚審核還需要公示等待一些時日,兩個人便趁這段時間到處走走逛逛,去了白金漢宮,大英博物館,海德公園,倫敦眼,除了唐人街,好像哪兒都去了。
不管去哪裡,走在路上時他們都牽著手,盛野感到自己在被譚陣牽著走,他好像從來不問譚陣去哪裡,就這樣抵達一處又一處景點,在人群中隱匿自己,像是徜徉世間,一切風景皆是隨緣的偶然。
今天的天氣特別好,陽光普照,昨天下過雨,路面還有些濕漉漉的,走著走著譚陣停了下來,盛野也跟著停下來,他們停在一條老街道的中央,譚陣看他,笑:「你都不問我去哪兒啊?」
盛野也笑了笑:「去哪兒都成啊。」
譚陣看向一旁的店鋪,說:「那走吧。」
盛野跟著他轉身走去,才見那是一家老字號的頂級珠寶品牌店。
步入珠寶店,門前的店員迎上來,盛野站在奢華的店內大堂,心怦怦直跳,聽譚陣用英文與對方交流了一會兒,然後店員將他們領進裡面,片刻後取來了一隻紅色的小盒子和幾份證書,盒子打開來,裡面是一對結婚對戒。
戒指的款式非常簡單,鉑金指環上只鑲了一圈細小的鑽石,譚陣從戒指盒中拿出戒指,水晶吊燈的光下,兩枚戒指在他手上熠熠生輝,盛野瞥見了戒指內側刻著的字母,是TZ和SY。
「你要不要試試?」譚陣轉頭問他。
盛野都回不過神,訥訥地抬手去拿戒指,中途又收回了手:「還是……到時候再戴吧。」他說這話時聲音都在發抖,被一種戰慄感支配著,「我應該能戴,合適的吧……」
他在心裡偷偷想著,要是戴著緊了,我就減肥,要是鬆了,我就增肥,我願意為了它削足適履。
譚陣沒說話,點了點頭,又將戒指放回盒子,良久才道:「我寄了一隻飛星給他們。」
所以沒有什麼削足適履,王子就是拿著那隻掉落的鞋子尋找意中人的。
店員微笑著將戒指和相關的證明文書裝好,遞給譚陣時打量著他,用英文友好地問:「Areyouanactor?You'resohandsome,Imighthaveseenyousomewhere.」
譚陣回以禮貌的微笑:「Thatmaybesomeoneelse.」
女店員也沒有再追問,只是沖他們道了聲:「Happywedding.」
盛野回了聲謝謝,他記住了這位友善的金髮女店員,記得她是第一個對他們說新婚快樂的人。
假期還有三天結束時,他們終於收到了寄來的結婚申請許可證書。去市政廳正式結婚那天,譚陣請來了兩位證婚人,是民宿的房東夫妻。房東Dorothy女士是一位攝影師,她的丈夫Peter是中學數學老師。
儀式流程非常簡單,卻很鄭重,當主婚人問在場有沒有人反對他們結合時,盛野還是想到了大洋彼岸那些反對的聲音,但是在這裡,沒有人反對,房間裡的氛圍是肅穆、平和、安靜的,只有主婚人,記錄員,和兩位證婚人,每個人臉上都是祝福的微笑。
在婚禮主持人的引領下,他們面朝彼此起誓,盛野已經聽不清主持人在問什麼了,他只能看見譚陣,只能聽見譚陣回答「Ido」的聲音,譚陣說了三遍「Ido」,他高大帥氣的偶像,溫柔體貼的戀人,共度一生的伴侶,穿著定製的黑色西服,英俊得令他血液沸騰。
他們交換了戒指,譚陣為他戴上那枚定製的戒指,它特別合適,一套上去,就妥帖地圈住了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