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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開時什麼也沒說,但池信看著他的背影,目光里多了一種堅定。
我還愛他,一直都愛。
曾有段時間池信以為自己可以忘掉,但再次重逢,她還是輕易就被這個男人吸引過去,不管他過去做了什麼,哪怕那兩次被動分離。
……
柳山南走後,池信到外面洗了把臉,看著被烏雲遮住的晨光,轉身回去,挨個床開始查看傷員情況。
這邊大概查了十個人左右,外面響起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還有叫喊聲,傷員又送過來一批。
聲音吵醒了大家,薛暢他們幾乎是邊往外面沖邊穿衣服。
舊時光整理
傷員抬到帳篷里,這批據說是從倒塌的一處文化遺產建築物中搶救出來的,而裡面的多數人已經喪生……
聽到不幸傳來,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很凝重,但眼前有更多的人要救,他們顧不上難過,再一次進入緊急救助狀態。
……
截止早上七點鐘,池信他們所在的醫療營地共接收了兩百三十名傷員,其中死亡四十,重傷八十。
而早上柳山南走後,池信一直沒見他,聽薛暢說救援還在持續,雖然越往後獲救的希望越渺茫。
那名在地震中與家人走後的兒童終於與他的爸爸匯合,而遺憾的是他媽媽已在地震中喪生,屍體就停在外面荒地上……沒人把這個殘忍的消息告訴他,只是說媽媽和他們走散了,稍晚一點才會回家。
帳篷一角,小孩子的爸爸坐在地上,懷裡抱著他,小孩子聽到大人誠懇的謊言後信以為真,把池信給他的糖剝給爸爸吃。
「我還有一顆,等見到媽媽,我再給她。」
男人靠著孩子肩膀,邊咬著糖塊邊哭。
在場的病人也好,醫護也好,都被這幅情景揪著心疼,有兩位女病人沒忍住跟著一起落淚,帳篷里響起「抽嗒」聲。
池信走到外面,抬頭把眼淚往回憋。
這種時候醫生要比所有人都堅強,因為還有人等著他們去救。
……
入夜,帳篷內外比昨天要寂靜許多,篝火旁堆積的屍體一大部分已經由家屬人領走,運去埋葬了,還有幾具無名的屍體躺在那,身上蓋著白布,孤獨而淒涼。
池信正在帳篷內給一個腿部受傷的患者換藥,突然響起的腳步聲讓她豎起耳朵。
腳步聲急促而沉重,聽聲音是沖他們這裡來的,池信放下的心又提起來,看著板子上的死亡數字,她真不希望再增加了。
帳篷帘子打開,柳山南橫抱著一個穿登山服的女人,進來第一聲就喊「池信!」
第44章 教訓陳嘉黎
「怎麼了?」
看到那個女人,池信把手裡的紗布遞給身旁護士,她跑過去,見女人面龐竟有些熟悉。
柳山南沖她點頭,「是陳嘉黎,在雪山附近被救下來,她不懂英語,和這邊的醫護不好交流,你……看看她吧。」
聽柳山南的話,字裡行間都在暗示一件事,陳嘉黎沒有生命危險。
池信心裡有疑問,但她沒多餘時間思考陳嘉黎和柳山南同時出現的種種。
「放床上,我看看。」
柳山南把陳嘉黎放下,池信喊她名字,「陳嘉黎!聽得見嗎?陳嘉黎!」
眼球轉了轉,眼睛沒睜,池信把她手指攥起來又鬆開,冰涼的雙手,加上沒有看到血色立刻恢復的時候池信心裡就有數了。
「輕度失溫,我先給她補充點糖分。」
柳山南聽到「失溫」,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他們登過雪山的都知道失溫怎麼回事。
池信說話又摸了摸陳嘉黎身上的衣服,扭頭看向柳山南,「現在需要把她衣服脫了,你要看嗎?」
柳山南「咳」了一下,「那我先走了,交給你。」
他離開的時候陳嘉黎緩緩睜開一條縫隙,池信知道她的情況不嚴重,很有假裝的嫌疑。
「先把你衣服脫了,換件乾燥的,一會兒我找找有沒有熱水袋。」
「池醫生……好久不見吶。」
說話聲還是有點兒虛弱,池信沒回她,忙自己的。
暖和了一會兒,陳嘉黎的狀態比剛才緩和很多,她看著池信正蹲在地上灌熱水袋,強撐著半坐起來,「要不要這麼搞笑,咱們仨怎麼在國外還能碰上。」
那只能說明是冤家路窄了,池信繼續灌。
「我剛才是不是把柳山南嚇壞了呀?他剛才抱我跑過來的時候差點把我顛吐了,跑得好快。」
池信手上一抖,熱水灑出來,手背瞬間燙紅。
她淡定走到外面水管旁,用涼水沖了沖,回來後把熱水袋塞到陳嘉黎腳下,又看了一眼輸液管,確認沒事後走去旁邊帳篷。
薛暢在搬藥品,美籍護士Alisa在給一個病人的傷口消毒。
「我來吧,你去休息一會兒。」,池信把雙氧水接過去。
Alisa比池信小一歲,卻在MSF待滿一年了,她很喜歡笑,每次笑的時候連臉上的雀斑都跟著飛揚,還有那雙藍色的眼瞳,特別好看。
「我沒事,你才需要休息,這些人數你睡得最少。」
Alisa手搭在池信肩膀上,輕拍了拍。
這兩天每個人都很疲憊,一個個逝去的生命讓他們心焦和沉痛,尼博亞曾是非常幸福的國度,現在整個國家都陷入到巨大的悲痛中,地震後經濟恢復更是個頭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