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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開了吧,我現在看你就頭暈噁心,離開這兒我馬上就好。」
陳嘉黎喊得大聲,把帳篷里能走路的都喊出來了。
「好。」,池信點點頭,掏出口罩利落掛在兩耳,往下一拽,看向陳嘉黎,「這回可以回去了嗎?」
陳嘉黎氣得胸口一起一伏。
池信看向旁邊,小聲說,「如果你鬧的目的是想把柳山南招來,我勸你省省,柳山南他們今天連續十幾個小時救援,現在剛睡下,你要是忍心你就叫,還有,這麼多外國友人看著,能給祖國長點臉嗎?」
薛暢頭一次見池信教訓別人,看得正來勁被她瞪了一眼,趕忙拽走陳嘉黎的袋子,把人往帳篷裡帶。
「大家回去休息吧。」
池信揮手,看熱鬧的盡數散去,只剩下Alisa。
「信,你還好嗎?」
「沒事。」
池信摘掉口罩,深吸氣。
Alisa拍拍她後背,「我那有巧克力,要不要吃?」
「來一塊。」
巧克力可以緩解心情,她正需要。
……
接下來兩天,池信幾乎白天都戴著口罩,除了吃飯喝水,一刻沒摘下來過,陳嘉黎那晚之後就不鬧了,但見池信還是沒什麼好臉色。
這兩天救援隊沒回來,池信聽薛暢說他們去另外一個村子了,那邊受損嚴重,據說整個村子都沒了……
斯塔痊癒後隨他爸爸返回家中,活著的人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重建家園,儘快恢復以前的生活。
兩天之後救援隊返回來,各個疲憊不堪,救援進入尾聲,已經有其他國家的救援隊開始撤了。
池信知道柳山南他們馬上也會走,而她還要再待段時間,因為有些傷者恢復較慢。
地震發生一周後,救援工作終止,池信在醫療中心給一個傷者打針的時候柳山南過來找她,而且是白天。
Alisa看見柳山南站在帳篷外,馬上把工作接過去,說:「信,他來了。」
池信抬頭,預感到什麼。
外面空地那幾顆埋葬小動物屍體的樹下,柳山南欲言又止。
「要走了是嗎?」,池信主動問他。
「嗯,一會兒出發。」
「走吧,一路順風。」
池信雙手插兜,故作輕鬆地笑笑。
「你什麼時候回國?」
「還沒定。」
其實已經定了,只是池信不想說,因為說了就有所期待,她怕回去之後又找不到柳山南人影。
柳山南點點頭,「我們救援隊總部在南京,偶爾出任務會去其他地方,你什麼時候回告訴我。」
「嗯。」
「我不在你注意安全,照目前情況,餘震應該不會有了。」
「嗯。」
池信的寡言加上告別,讓柳山南臉色又一如之前那樣冷峻。
「走吧,病人還在等我。」
池信轉身,眼睛往上看,這時候如果哭就太不爭氣了。
剛邁出一步,柳山南從身後拉住她。
第48章 給他買了一把軍刀……
「池信。」
帳篷前,池信被薛暢叫住。
「柳山南他們走了,你不過去看看嗎?」
「剛見過面。」
不但見了,還被他抱了……池信打水洗臉,渾身都躁得慌……
「沒哭吧?」,薛暢逗她。
池信洗完甩甩手,薛暢躲閃不及,臉上落了幾滴水,有一滴飛到眼角。
他揉眼,「不就是被我猜中了嗎?別不好意思啊!」
「沒哭。」
「那你洗臉幹嘛?」
「熱。」
池信真沒撒謊,確實沒哭。
⑨拾光
分開之前,柳山南說:「我回南京等你,如果你還想見我的話。」
他說話的時候就抱著她,嘴唇在耳邊,充滿磁性的聲音無比清晰,好像遠方山谷里的河流,那一刻池信心軟成一汪水。
「過往不咎,再甩我,我就殺了你!」
語氣惡狠狠,柳山南卻笑了,這些話根本嚇不到他。
在柳山南面前,池信就像一隻被鉗制住四隻的貓咪,一身順毛,只有那雙眼睛在極少數情況下才會露出凶光。
走回帳篷,池信看到陳嘉黎的病床空空如也,她也是今天走的,只不過是早上。
這個女人,其實談不上壞,但池信覺得她缺少善良,和對人心向善的敬畏,從她對那些隊友的態度就看得出。
「咱們過幾天也要撤了,你那邊接到人力資源什麼通知了嗎?」
薛暢要離開尼博亞,返回也都。
「嗯,我暫時在尼博亞這邊,和其他志願者繼續救治震區的傷員,還有其他疾病患者,等六月七號從尼博亞直接回國。」
「挺好,可以回家了。」
池信問他,「你呢?」
薛暢已經在MSF服務兩年多,不知道什麼時候到期。
「我啊。」,薛暢收拾桌上亂放的物品,說:「再說吧,孤家寡人一個,到哪都餓不死。」
他坐下來,撣了幾下衣角的灰,「可能回家吧,努力了這些年還得回去繼承家業,做個平平無奇的富二代,唉,沒意思。」
池信特想削他。
見池信眼神不對,薛暢笑呵呵又說:「不管我回香港,還是回成都,咱們都是一家人,以後想見面隨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