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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知道,如果是特警身份的柳山南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尼博亞。
「我辭職了,現在在一個公益救援組織工作。」
「辭職?」
池信第一反應柳山南一定在特警隊發生了什麼事,而且不平常,要不然以他的心性根本不可能辭職,當初愛人和朋友都沒能阻攔他,他走得那麼義無反顧,時隔一年,他竟然辭職了?
柳山南像是不想解釋,問池信,「你不是在也都嗎?」
「你怎麼知道?」
「……」
此話一出,輸贏即見分曉。
「田桃告訴你的,還是柏曉天?」
反正不會是王梵,「挨千刀的柳山南」已經在王梵那裡印象定格了,一時半會兒改變不了,除了池信問的這兩個人不會再有其他,畢竟她和柳山南認識加上交往的那段時間裡,共同的朋友不多。
柳山南還是不答,但他緊張了,拇指不停搓著食指,他緊張的時候就這樣,池信知道。
忽來的無名竊喜趕走倦意,池信扯著胸前的標誌,說:「我所在的無國界醫生組織遍布全球,這次尼博亞地震,我們調配過來進行醫療救助。」
柳山南點頭,伸手想摸煙,又停住了。
池信回身,從床底找出兩瓶水,遞給他一瓶,「這裡沒有崑崙山,你湊合喝吧。」
柳山南笑了聲,輕不可聞。
遠處晨曦忽然失色。
水喝了一口,放在腳邊,接下來是大片沉默。
池信想過很多次,如果兩人重逢,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場景,無數種設想在腦子裡排練,唯獨沒有昨晚,沒有今天。
外面太陽一點點升起來,剛冒出頭就被烏雲擋住了,看樣子好天氣不想光臨。
「手怎麼了?!」,柳山南突然提高音量打破沉寂。
池信下意識伸手捂住他嘴巴,視線轉向病床,還好幾位患者沒被吵醒。
眼神重新對視,池信匆匆撤回手,瞥了眼左手手背上的一條疤痕,說:「一個月前我們的醫療營地在也都遭到空襲,受了點小傷,沒事。」
其實一點都不小,當時流了好多血,痊癒後傷疤再也褪不掉了。
見柳山南還盯著看,池信縮回去,「別看了,好醜。」
「對不起。」
莫名的道歉把池信弄愣了,後知後覺她反應過來,「不就是把我甩了嘛,有什麼可道歉的,都過去了。」
柳山南張張嘴想解釋,卻還是沒說出口。
池信不可否認,她在心裡的確有怪過柳山南,可也只是一點點而已,時間越久,她掛念的反而是柳山南的好。
記得今年二月份,柳山南發了一條朋友圈,當時刷到他動態時池信有點不敢信,反覆看了好幾遍後確認頭像和備註都是對的,那條朋友圈並不是有關他自己,而是一個朋友在雪山上的背影。
一個他們共同的朋友——田野,那天也是田野犧牲一周年日子。
在國外,池信總能想起田野帶給他們的歡樂時刻,而當這個人離開人世,曾經的英雄事跡漸被淡忘,最想念他的,除了父母以外還是這幾個朋友。
「不是戒菸了嗎?怎麼又抽上了?」
柳山南反問,「那我為什麼戒菸,你從沒問過。」
池信眨眨眼,確實沒問過。
柳山南雙手拄著膝蓋處,頭低下,說:「我剛到帕市工作不久,參與逮捕幾個毒販,其中一個主犯是趙海的哥哥,趙天,抓捕過程我不多說,之所以掌握他們交易的線索是因為一個超市老闆往菸草里混雜毒品,賣給特定人群,那次任務結束之後我就把煙戒了。」
池信不解,「那種煙賣不到你們特警隊吧?」
柳山南搖頭,「帕市位置特殊,我們的特警隊也區別其他地區,我們面對的罪犯各個窮凶極惡,很多事不能常理思考,再說抽菸也有害健康,我們要在體力上遠勝罪犯才行。」
這個男人,在面對朋友和女人的時候話最少,提到自己的專業和工作才話多一點……
「那你現在怎麼又抽了?」
「可能……」,柳山南直起身,望向外面,「需要排解的情緒有點多。」
所以煙又重拾起來,不然他怕自己會撐不住。
聽到外面有說話聲,池信問:「現在市區怎麼樣?」
「不太好,傷亡人數還在增加,等下我還要出去。」
「……那你注意安全。」
相比他們衝上前線救援的人,池信覺得自己有點弱,抵達這裡之前她問薛暢,需不需要直接去現場,薛暢說現場太亂了,餘震不斷,沒法得到有效救治,我們的臨時醫療點已經很靠近震區,救援隊會第一時間把人送過來,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全力搶救,不放過任何希望。
「我得走了。」
柳山南起身,池信也跟著起來。
「柳山南。」
他停住腳,背對著她。
池信走到他側後方,扯住他袖口,說:「別受傷。」
不管這次重逢後他們依然是陌生人也好,做回朋友也好,池信都不希望再看到他受傷了。
手臂抬起,人被拽過去,柳山南用力將她攬在懷裡,突然的貼近讓池信連呼吸都亂了節奏,鼻尖貼著他胸口,腰上的手又往裡收了收,柳山南埋在她頸間深吸一口氣後放開手。
一秒鐘的擁抱,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