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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後面那句,那小子一邊笑一邊怎麼說的來著。
哦,想起來了。
[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邁進教室一步。]
[不信你盡可以試試。]
欒鍾海記得,當時西裝革履的靳一父親的臉色,恐怖得讓半個辦公室的老師都想衝上去攔了。
那架勢眼神,確實像一不小心就得出人命的節奏。
也難怪動怒。
畢竟是高考交白卷的……准狀元啊。
夭壽玩意兒。
欒老班頭疼地推開了辦公室的門,轉頭:「盛喃,進來吧。」
「好,謝謝老師。」小姑娘聲音又輕又乖。
欒鍾海的心情頓時好多了。
看看,還得是女生們。
聽話又懂事,沒壞心眼,而且這一看,就是連戀愛都不敢談的那種乖巧小姑娘。
嗯。
以後肯定很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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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靳一,一個有故事的大拽比(x
盛喃:這種大拽比哪是凡人要得起的。絕對摺壽。
靳一:[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jpg]
盛喃:……?
第7章
欒鍾海帶盛喃辦完入學手續,正好是安喬中學早課剛結束的時間。他在高三A棟似乎很有威嚴,盛喃跟在他身後,遇見的學生們在見到欒鍾海時基本都會收斂言行,喊話問好。
一路下來,盛喃更懷疑自己之前在B棟經歷的只是一場幻覺了。
穿廊而過,盛喃正望著窗外忽閃的楊樹葉子走神,就聽見身前欒鍾海開口問:「我記得你還要參加藝考的,是吧?」
「是,」盛喃回神,「我學美術。」
「你們美術藝考不容易啊,」欒鍾海皺眉問,「尤其集訓什麼的,之後會跟學校課程有衝突嗎?」
盛喃:「我從小學繪畫,有私教老師,不用集訓。」
「哦對,我記得你家長提過,你去年藝考分很高,所以是主要差在文化課上?」
「是。」
「那今年可要加油啊。」
「…嗯。」
剩下的路上欒鍾海又念叨了很多事,不過盛喃基本沒聽進去。
欒鍾海的話讓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盛喃學繪畫確實很早,從小學前就開始了。其實最初盛天剛也沒打算讓她學美術,只是和她那個學什麼都能迅速入門的親哥不同,她好像沒有任何擅長的事情——
教了一周鋼琴分不清哆來咪發索拉西,看五線譜如天書,唱歌跑調跑得能送人去見上帝,早早就被音樂高材生在樂理天賦上判了「死刑」;
帶去小天鵝課堂的練功房,一根練功杆把前面小孩疼得直叫,嚇得小盛喃連滾帶爬地撲出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抱住盛笙的腰就不撒手了,求他帶自己離開「後爹」的管轄範圍,從此她世界的舞蹈大門就被焊上了,再也沒撬開過;
最後找去書法老師家裡,練了軟筆練硬筆,練了硬筆又倒回去試軟筆,一周以後老師拍著上面線條不明的宣紙意味深長,「我覺著吧,這孩子應該有學繪畫的天賦」。
盛喃就這樣去敲了美術的門。
其實現在想起來,怎麼看也是那會兒書法老師在禍水東引,但小盛喃不知道,長過6歲她還是第一次被人誇獎在某方面有天賦,她就真的信了。
還記得第一堂繪畫課在大教室,年輕的女老師讓他們畫《我的媽媽》。小盛喃坐在一圈同齡人中間,茫然地左顧右盼,最後交上去一張白紙,白紙中間畫了一片孤零零的樹葉子。
女老師單獨把她留了堂,問她為什麼畫樹葉。盛喃說是哥哥跟她說的。以前她被幼兒園小朋友欺負,拽著她哥衣角抹鼻涕要媽媽的時候,她哥就是隨手從路邊拽了只葉子給她的。說媽媽住在裡面,媽媽在跟她打電話。
盛喃小時候太天真,愛信人,小盛笙的話讓她把那片葉子小心翼翼地收進口袋,護了一路回家藏進相冊里,一留就留了十幾年。
而那時候女老師愣完以後摸著她腦袋,笑著跟她說「對,這就是媽媽」「學會畫畫以後,我們盛喃能畫好多好多個媽媽」,她也信了。
她就想畫好多好多個媽媽陪自己。
於是盛喃就這麼義無反顧地栽進了美術的「坑」里。
「砰砰。」
重重拍門的聲音一把把盛喃拉回了現實。
一抬眼就是陌生教室對面陽光明媚的長窗戶,盛夏的早上陽光明媚,熱而不燥,嘰嘰喳喳的鳥雀繞著窗前的楊樹葉子跳早操。
嘈雜的學生在課桌間飛奔,然後在聽到聲音扭頭看見欒鍾海的一瞬,笑臉定格。
「你個狗兒子還我雜誌!」
——總有個別收不住的,就會被抓個現行。
「喬子然!你是不是要上天!」
「…!」
欒鍾海拉滿的大嗓門把盛喃一下子就嚇了個通明。
瞬間鴉雀無聲的教室里,鬧騰的全都縮回原位,自忖沒犯錯的膽子都大些,好奇地拿眼睛瞅站在欒鍾海旁邊的陌生女孩。
女孩穿著一身淺色連衣裙,露著細白的胳膊和腿,短髮齊肩。她的長相算不上驚艷的那種漂亮,但勝在清麗秀氣,細眉杏眼,而且眼尾翹起來的弧度恰到好處地好看。只是此時似乎被欒鍾海驚得不輕,本來微微耷著的杏眼也睜得圓圓的,烏黑眼瞳里透著明亮而怯懦的細碎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