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把錢給老子拿出來!臭娘們敢把錢藏起來,看老子不打死你!」
「那是小眠下學期的學費我不能給你……啊……」
「一個臭丫頭讀什麼書,長大了還不是要嫁出去,快把錢拿出來!」
「爸爸,別打了,媽媽上次的傷口還沒好,你不能再打了嗚嗚嗚~~」小陸星眠抱住男人的大腿,想要攔住他暴躁的動作,下一秒男人抬起另條腿,狠狠朝她踹過去:「滾一邊去!」
-深夜,小陸星眠在房間裡給媽媽上藥,看著脖子上血紅的勒痕,沾著藥水的棉簽小心翼翼的沾了上去,漆黑眸子裡的淚不爭氣的滾了下來:「媽媽,疼不疼?」
徐蘭麻木一般坐在那裡,像沒有知覺,感覺不到疼一樣,全程沒有因為陸星眠在傷口上上藥而疼得坑一聲。
那時候,陸星眠便知道,雖然媽媽人活著待在這個家裡,心卻已經死了。
陸星眠把藥瓶子蓋上,她攥著小拳頭,堅定對媽媽說:「媽媽,你走吧,跟爸爸離婚,離開這個家。」
一直麻木得坐著的徐蘭像是終於找到了知覺,她茫然的看著8歲的陸星眠,氣若遊絲:「小眠,媽媽現在沒有能力把你帶走,媽媽養不起你。」
「媽媽,我是說,你一個人走,離開那個畜生,脫離苦海。」
「媽媽走了,那你怎麼辦?」
陸星眠咬了咬唇:「我沒有關係,只要媽媽過得幸福,我就會幸福。」
淚水湧上女人乾澀的眼眶,她早想離開這個家,但為了孩子她苦苦撐到現在,每日提醒吊膽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她每天都沒有停止過逃離這個家的想法,可她自從生了孩子之後就被那個大男子主義嚴重的男人逼著在家裡相夫教子,這麼多年沒出去工作過,那個男人雖然是個畜生,卻有份體面的編制內工作。
徐蘭想過離婚,可以她的條件根本無法和陸勇爭孩子的撫養權,於是苦苦撐著過到了現在。
時至今日,她也知道為了孩子委曲求全的過下去的想法是錯誤的。
如今聽到陸星眠親口對她說出讓她離婚這樣的話,徐蘭心情很複雜。
她抱住女兒,淚水潸然落下:「小眠,這個家媽媽是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媽媽現在身無分文,沒有能力帶走你,你等媽媽過好了再回來接你。」
「媽媽,一定先把自己過好了。」她頓了下:「如果可以,再回來接我,我等你。」
徐蘭和陸勇成功的離了婚之後,陸星眠笑著送徐蘭去車站,目送媽媽上了前往今城的火車,強忍淚水,自始至終掛著微笑,她不想讓媽媽看到她傷心而擔心她。
徐蘭走了之後,8歲的陸星眠背負起了徐蘭在時的所有重擔,別的孩子早上抹黑起來是為了學習,而她要給陸勇做早餐,每天除了上課做作業之外,到了家幹家務做飯,除此之外,還要成為陸勇醉酒和輸錢後的出氣筒,身上的傷口分不清新傷舊傷,也忘了疼是什麼感覺。
每次懷念媽媽時,她就會做一道媽媽在時教她做的菜,嘗到熟悉的味道,假裝媽媽從未離開過。
日子雖然過得苦,但她心中仍然有光,那一束光,就是媽媽回來接她希望。
然而,等了十年,她也沒等到期望的那束光的到來。
她只好背上行囊,親自朝著那束光的方向走去。
今天陸星眠找到了那束光,然而她照耀的方向已經不是她了。
陸星眠的心情,就像這黑沉沉的夜,烏雲滾滾,雷聲陣陣,令人訝異窒息,陡然間,大雨兜頭降下,澆在她的身上,竟讓她感覺不到一絲的冷,因為她的心早已涼透了。
「眠眠。」
陸星眠聽到有人叫自己,淚水沾濕雙睫,眼前的視線模糊,只見前方一速光照了過來,男人身影在車燈下走近,站在她面前,臉上寫滿擔憂之色。
「哥。」
莫雋堯開車回到別墅區,車子正要開進去時,從被雨水刷過的後視鏡里看到噴泉前單薄卻熟悉的身影,他立馬倒車,停車下來。
看她坐在那一動不動,下了雨也不知道躲,儼然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男人擰了擰眉:「你怎麼在這裡?」
陸星眠的茫然的看著他:「我迷路了,我找不到家了。」
她的模樣就像是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貓,莫雋堯胸口仿佛被一隻手狠狠揪了下,他向她緩緩伸出手,沉聲開口:「走,跟我回家。」
陸星眠看著面前的這隻手,修長漂亮,骨節分明,就像是放在展台上供人觀看的藝術品一樣,路燈投下的光打在男人的手掌上,細密的雨水拍打在上面,無論怎麼澆,那束光都堅定不移的躺在手掌心。
她伸出手放了上去。
*
陸星眠渾身濕淋淋的跟著莫雋堯進了雅逸軒,到了家,門一開,阿離向門口飛撲而來,激動得用爪子抓著陸星眠濕淋淋的牛仔褲腳。
「阿離。」陸星眠拍掉手臂上的水珠,彎腰抱起小貓。
「喵喵。」阿離在她懷裡蹭了蹭。
「你別碰,媽媽身上濕,會把你弄髒的。」
莫雋堯站在一旁,看著她方才還死灰一般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血色,俊朗的眉宇放鬆不少。
陸星眠抱著阿離往裡走,不一會,莫雋堯上了樓,從衣帽間找出一套沒穿過的睡衣,從樓上下來,陸星眠仍舊抱著貓聊天,她說一句,阿離便「喵喵」回應,聊得一點障礙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