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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
晏書賀想到剛送走的人,眼神微暗:「到時候再說吧,今年……她陪不了我。」
沈明森愣了下:「咋回事兒?」
之前助理給晏書賀查來的有關明城從家的東西,晏書賀只看了個開頭,然後就直接塞進了保險柜。所以這次從嘉突然要去明城,他也並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情。
前面有車掉頭,晏書賀按了按喇叭:「她回明城了,到時候不一定能回來。」
「你還親自把人送走的?」
晏書賀敷衍著嗯了聲。
沈明森咋舌:「你也是牛逼,眼皮子底下都追不上,還放人越跑越遠。」
「而且我都在懷疑……」他吸了口氣,皺眉問:「從嘉知道你在追人家嗎?」
晏書賀神色也帶上了點猶疑未定:「可能不知道吧。」
沈明森:「……」
隨後晏書賀笑了笑:「不過我已經想好了,等她從明城回來,我打算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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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落地時間還早。
從嘉沒著急去訂酒店,她直接從機場出來攔了輛計程車,去了明城的墓園。
今天是陰天,霧蒙蒙的光線讓整片天看起來都很淡。
從嘉抱著背包靠在車窗上,看著道路邊的風景,以及逐漸陌生的城市。從嘉才慢慢意識到,自己已經脫離這個地方很久了。
墓園在明城城南的郊區,距離機場有點遠。
司機刻意抄了條近道將從嘉載過來,下車之前,司機喊住她:「姑娘,要不要我在等等你,這條路不太好等車,叫車也不方便。」
因為之前來過,知道這邊的情況,所以從嘉並沒有拒絕。
她禮貌的道過謝,讓司機等她半個小時。
公墓這邊進門需要登記,從嘉在本子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拎著書包緩慢的走進大門,而後腳步輕緩的上了台階。
兩邊墓碑好似看不到盡頭。
從嘉走到靠近中間的某個位置,沉默著看了幾眼,轉身從旁邊的小道走進去,停在了一塊兒乾淨的碑前。應該是吳心怡的母親早早來過,墓碑跟前放著一束白百合。
她將那束花往旁邊挪開,半蹲下去坐在空處。
安靜了很久,從嘉輕聲喊:「老頭。」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無人應答她的話。
從嘉收攏雙腿:「我來看你了。」
她坐的位置一眼望下去,盡數都是窄小的墓碑。有的乾淨明亮,經常有人來打掃,有的覆上了灰塵,好似已經很久沒有人來看望過。
從嘉每次來祭拜,話都不是很多。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有些話在心裡憋久了,再說出來就會顯得矯情。可今天坐在這裡,莫名想到先前機場裡晏書賀說的那些話,突兀就想要說點什麼。
話到嘴邊,她又沉寂下來。
司機還在外面等著她,從嘉並沒有待很長時間。她垂眼看著墓碑照片上,從新林堅毅乾淨的笑容,心裡那股難受終於在別離這刻達到頂峰。
「爸,這次我就不多陪你了。」
從嘉用力抿了下唇,忍住喉間的酸澀:「下次再來。」
……
坐上車,從嘉給晏書賀發了個消息報平安,又將昨晚訂好的酒店地址告訴司機。
這次祭拜的時間短得多。
從嘉登記好套間信息,進門把背包放在臥室里,走進浴室洗了把臉。在外賣上隨便叫了份小龍蝦蓋飯,她窩在沙發里,有一搭沒一搭的調著電視。
晏書賀這時候才把消息回過來:【你住哪間酒店?】
從嘉心中莫名,把酒店名字發給他。等了一會兒,那邊才給她回:【房間號?給你叫了個外賣。】
雖然已經喊了飯,但從嘉也沒什麼心情問為什麼,草草敷衍幾句合了手機。
她喊的外賣來的很快,冰箱裡還有啤酒。
從嘉翻了幾罐出來,吃到最後,飯還剩了一大半,反倒是酒喝的更多些。可能是難受的那股後勁兒太大,也或許是醉意加持,從嘉伏在茶几上,情緒波動異常。
她想到了很多過去的事情。
好的壞的,全部都是有關他們一家三口的。
可現在江倩開始了新的生活,宋國良對她很好,宋雨知頂替了從嘉的位置,更有了心肝寶貝宋清瑤。從家那邊的親戚,在從嘉跟著江倩走後,他們就不怎麼往來了。
後來從新林過世,從嘉更不願意回來。
時至今日,每個人都有了新的人生。
只有她自己,兜來轉去,始終還在原地踏步。
不知道過了多久,套房客廳里傳來壓抑又崩潰的啜泣。
從嘉握著啤酒罐肩頭聳動,眼眶殷紅,像是極力忍耐而又不得的哽咽聲,聽的叫人心碎。片刻後哭聲漸隱,從嘉偏著腦袋微微闔住眼。
半夢半醒間,突然聽見門口有了動靜。
叮咚——
從嘉的眼睫動了動,直起身子看了眼時間,這會兒已經九點四十。
門外的門鈴聲仍舊在響,從嘉雖說醉意上頭,卻也還沒到那種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地步。她撐著茶几站起身,抬步往外走。
站在門口,恰好看見貓眼外面的晏書賀。
從嘉眉心飛快跳了下,遲疑拉開門,紅著眼睛看向他。
男人風塵僕僕如同旅人,手上捏著手機和女式外套,低垂著眼瞼,情緒莫名的看著從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