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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現在都還能記得起來,那種被拋棄的感覺。」
發生這件事情距離現在已經很久了。
可從嘉仍舊能記得清楚,江倩當時的一舉一動,和每個表情。
在江倩眼裡,好像就是從那之後,從嘉無論再做什麼,都不會吸引到她的注意力了。而從嘉那天晚上,站在她面前,鼓起勇氣說的「媽,我生病了」這句話,其實是從嘉做了無數個心理建設後,才下定決心開的口。
得到江倩那句回復,從嘉當時垂著頭,眼淚簌簌往下掉。手裡捏著的報告單在那一刻被她揉的稀碎,格外痛苦的回問自己為什麼要來。
那天天氣很好,是個艷陽日。
可從嘉卻覺得那是她人生中最痛苦的一天,看不到盡頭。
「這個病檢查出來之後,我覺得還挺可笑。我明明是個積極又向上的人,為什麼會得這樣的病,不僅旁人會給我異樣的眼神,連我媽都不能理解。」
從嘉很輕的搖了搖頭,語氣有些艱難:「你應該看不出來,我真的是個很缺少愛的人。」
從前很多人都說。
幸運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癒,可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癒童年。
但是對長大後的從嘉來說。
似乎十六歲前,如同泡沫一樣的那些幸福,根本不足以治癒她的黑暗。所以才會在晏則安遞來點點善意時,那麼心甘情願的沉淪下去。
因為在她的生命當中,實在太缺少這樣的親情。所以哪怕只是一點點,從嘉也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原因而讓那些對自己好的人不開心。
不值得。
也沒什麼用。
「在晏家的這一年,我得到了很多,多到我甚至覺得已經能彌補我親情空白的那段歲月。」從嘉偏頭看著窗外,伸手蓋住臉,聲音有些低:「所以你要我怎麼跟他談愛?」
「而且晏書賀那樣的人,理應遇見比我更好的。」
前面的車已經在動了,何文發動車子跟上去。
許久後她才說:「可是我不這麼覺得。」
從嘉下意識偏頭,她眼尾有點紅。
何文沒有回頭看她,聽完從嘉的話有點難過,也才明白過來,原來她這麼多年過的這麼不好。眼角有點澀,何文抿了抿唇:「你就是那個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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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
何文過來跟從嘉一起過去。
會場門口人聲鼎沸,從嘉掃向圍著的記者,對何文說:「繞一下,從後門進去。」
會所後門有些遠,過去浪費了點時間。
從嘉剛進門,就看見協會會長和那天給她打電話的負責人。
順路去打了個招呼,會長驚訝:「你們怎麼從這邊來了。」
「前面人太多。」從嘉彎了彎唇。
負責人喊來場地里的工作人員將從嘉跟何文帶過去,他們兩人的位置正好在第二排的中間,椅子上貼著姓名。從嘉四處看了看,眼神掠過右側前方的椅背,那是晏書賀的位置。
坐下後沒來得及喘口氣,從嘉就聽有人喊她:「從老師。」
「怎麼了?」她循聲望去。
那工作人員低聲說:「晶姐讓您去趟後台,說捐贈的畫作那邊有點問題。」
只當是有什麼遺漏,從嘉點點頭。
正欲起身,何文拉了把她的手:「要我陪你過去不?」
「不用。」
「那你弄完早點過來。」
「嗯。」
工作人員還有點事情去忙,從嘉順著她指給自己的路,慢慢朝後台走去。
經過兩條長廊,前面不遠處就是廁所。
從嘉朝那邊看了眼,正巧發現晏書賀兩兄弟居然就站在那邊。不遠不近,從嘉的位置剛好是死角,那邊兩人根本看不到這裡來。
正想著過去打個招呼,然後就聽他們開了口。
廁所外。
晏則安好不容易堵住晏書賀,微微蹙眉看著眼前的男人:「三哥,你今天怎麼也會在這裡,我不是聽說你不打算過來嗎?」
「你都能來,我怎麼就來不得了。」晏書賀看向他,挑了下眉。
晏則安被噎住,頓了頓:「我是專門過來找從嘉的。」
像是故意激晏書賀似的,他的模樣囂張又輕狂,仿佛眼下從嘉已經跟晏則安復婚重新開始了。晏書賀眼角微微彎起,看著晏則安盯了好一會兒,然後眉眼間的笑意漸漸收起,嘴角的弧度也斂了下來。
好似真的被激怒,晏書賀散漫道:「那可真是好巧,我來接你三嫂回家。」
說到那兩個字,他刻意的加重了語氣。
晏則安眸間的輕狂氣息驟然消失,呼吸微微加重。
回想了下今天來的人裡面,哪些女人是跟晏書賀有過交流的。可是思來想去,他竟然發現,全場只有從嘉一個人,是最近讓晏書賀記掛又放不下的。
他扯了下嘴角,宛若小孩子掩蓋驚慌那樣,故作凶態的問:「是從嘉?」
晏書賀驚訝了一小瞬:「糟糕,這都被你猜到了。」
偷聽偷到一半的從嘉躲在牆後面,這會兒已經睜大了眼睛。
從嘉:「……?」我操了個大操?
從嘉服了。
第33章 春不渡 帶你去做點快樂的事情。
拐角廁所處。
晏則安聽清這句話後, 只感覺自己腦海中,某根名為理智的弦斷掉了。他睜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晏書賀,就好像是在確認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