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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書賀低低嗯了聲,將手遞過去:「就是骨頭疼。」
「都腫成這個樣子了,肯定是疼的啊。」從嘉語氣有些不太好,上藥水的時候沒忍住說:「你脾氣不是挺好的嗎,今天怎麼還動手了。況且他以前這樣說的時候多了去了,難道你每次都要跟他打一架?」
晏書賀感受著她指尖溫熱的觸感。
看著她卷翹的眼睫,忽然說:「可我現在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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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嘉從夢裡醒來,怔忡的看了會兒天花板,翻身摸來手機,發現才七點多。
昨晚晏書賀說完那句話,她心裡就一直不太平。
其實不止昨晚。在此之前,跟晏書賀的每次見面,從嘉都會覺得,這人對她的熟稔來得太快,根本不像是相熟還不到半個月會有的態度。
那之後從嘉久久沒有吭聲,可能他也覺得唐突,後半段始終保持安靜。
臨走時,從嘉約了今天陪他去醫院檢查手腕。
到底是能夠翻雲覆雨的手,要是真的嚴重起來,從嘉不太想負這個責任。
晏書賀很爽快的應下,他站在門口,握著門柄笑著說:「晚安,從嘉。」
回過神,從嘉從床上爬起來,揉了揉臉才去洗漱。
等到一切收拾完,時間正好八點。
臨出門前給晏書賀發了消息,剛下樓,就看見男人站在小區外的樹下,手裡拿著袋子垂頭看手機。
從嘉幾步走過去:「你起來這麼早?是不是手疼沒睡好啊。」
「還好。」晏書賀將袋子遞給她。
從嘉低頭看:「什麼?」
晏書賀從兜里翻出車鑰匙,摁開車鎖,輕咳一聲:「給你買的早餐。」
紙袋裡是煎餃,金黃金黃的,看著格外喜人。
從嘉將袋子合上,傾身過去奪來鑰匙,拉開車門說:「我開,你手腕不方便,坐副駕吧。」
看她已經坐上了駕駛艙,晏書賀也沒有強求。
從嘉出門前就已經在手機上預約了醫生。
等到醫院大門時,才剛剛八點半。
晏書賀將紙袋子重新交到從嘉手上,溫聲道:「現在吃點吧。」
「你什麼時候買的啊。」從嘉咬了一個。
晏書賀從兜里摸出溫熱的牛奶,插好吸管放到她手邊:「你出門前十分鐘。」
蒸餃是胡蘿蔔木耳餡的。
木耳切得很碎,只是星星點點露出幾粒。
從嘉吃第一口時沒察覺,直到垂眸去看,細小的黑色碎粒夾雜在餡兒裡面。她喉嚨微動,一股強烈的不適感甚至快要從胃裡蔓延出來。
手忙腳亂的拿起牛奶,生怕被晏書賀發現,硬是將那股難受壓下去。
緩過勁兒,從嘉慢吞吞的收了袋子。
聽見這個聲音,晏書賀側眸看來:「不合你胃口嗎?」
「這會兒吃不下。」從嘉晃了晃牛奶,臉色發白,「我先喝點牛奶。」
好在晏書賀絲毫沒起疑。
等到九點,從嘉陪著晏書賀掛了號上樓。
她預約的是外科專家號,看病人數少,晏書賀準備進辦公室,從嘉就找了個藉口匆匆跑進洗手間。
剛才強壓下的噁心反覆上涌,從嘉肩膀止不住的顫抖。
撐著洗理台,乾嘔的比上次看見晏則安跟付雅接吻,還要嚴重得多。
她緊閉著眼睛,滿腦子都是木耳碎粒。
腦海中的思緒不受控制的飄回十八歲那年的夏天。
昏暗的房間裡,男人躺在病床上。
他的嘴裡被塞滿了木耳,枕側還有因為餵不下,而四處掉落布滿整個床。跟白色床單顏色對比鮮明,格外晃眼。
床畔的女人笑的溫和,遙遙朝她看來:「嘉嘉?你看爸爸怎麼能不好好吃飯呢。」
「不聽話的人,可都是要遭到懲罰的哦。」
從嘉的肩膀忽然被人觸碰了下,她猛的驚醒,睜大眼睛看向鏡子裡的陌生女孩兒。
「那個……你沒事吧?」女孩兒遞來張紙,小聲說:「我看你在發抖誒,是不是不舒服啊。」
從嘉咽下口水,僵硬地揚起笑容:「謝謝。」
女孩兒覺得她有些奇怪,打量兩眼,點點頭提步離開。
走出洗手間,走廊里的穿堂風呼呼吹過。
晏書賀迎面走來,看見她臉色難看,皺眉問:「身體不舒服?」
從嘉搖頭:「我沒事。」
這樣的症狀在看見木耳後這東西後時常會發生。
偶爾想起,從嘉都還會想,為什麼當年那人塞給她父親的不是別的東西,非得是清奇的木耳。
直到後來她長大才明白。
木耳浸泡時間過長是有毒的,對出血性中風患者來說,堪稱□□。
「醫生怎麼說的?」從嘉收回思緒。
晏書賀仔細看她幾秒,最後才緩慢開口:「韌帶拉傷,再加上有點發炎,讓下樓打個消炎針。然後回家熱敷,好好休息。」
聽他重複了一遍醫生剛才說的話,從嘉點點頭。
兩人走到電梯口,需要到一樓繳費然後去注射科打針。
從嘉垂著眼瞼情緒不明。
晏書賀不著痕跡的打量她,片刻後,忽然啊了聲。
聽見動靜,從嘉趕緊回頭。
「怎麼了?」
她面色著急的問。
晏書賀見她終於沒有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擰了擰眉,只好繼續低聲說:「不知道怎麼回事,感覺這會兒好像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