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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蓋和水筆都滾落到地上,骨碌碌轉了好幾圈,停在飄窗底下。
窗外響起了焰火升起的破空聲。
青檐一帶保留著很多傳統習俗,每年的七夕夜,慣例會放焰火慶祝。
葉揚把言祈抱到飄窗上,飄窗上鋪了一層絨毯,角落擱著一玻璃罐水果糖,是他們小時候愛吃的那種。
言祈撿出顆橘子味的,剝開塞進葉揚嘴裡。
焰火升起又墜落,沉淪進黑夜深處。
*
為避免打擾居民休息,焰火燃放到十二點,就漸漸沒了聲息。
言祈從浴室洗完澡出來,整個人趴在床上。
葉揚拿來藥膏給他按摩腰背。
「阿祈,這次還很疼嗎。」
言祈回過頭,知道葉揚是在說信息素的事。
說來奇怪,兩個Alpha,就算是情侶之間,適應彼此信息素的過程也很漫長。
他原本在ABO論壇看見的帖子裡,Alpha之間信息素適應的過程從極度排斥的劇痛、到完全消除排斥性的無痛就是終點。
但他和葉揚的情況似乎比較特殊。
不知道是信息素強度都過於高,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他們這才第三次,言祈已經不覺得疼了。
甚至在激烈到一定程度時,信息素產生了對沖,像兩股噴泉相對碰撞,噴涌、交融,一簇簇微小的焰火在身體裡炸開。
他和葉揚大致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感受:「你們研究院以前有見過類似情況嗎?」
「我看過的資料沒有。」葉揚說「改天問一下戴教授。」
「嗯……」
葉揚手掌寬大溫暖,手勁也拿捏得正好,言祈折騰累了,這會兒躺著躺著險些要睡過去。
然而他眼皮剛往下垂,後頸就被叼了一下。
「嗯?」言祈轉頭。
葉揚又在他耳後咬:「再來一次?」
「我困了。」
言祈半推半就地回身去抱他,手指在葉揚優越的鼻樑上輕輕一刮:「別折騰太久。」
*
言祈感冒了。
主要原因是七夕夜一整晚,臥室里都開著低溫的空調,而他又大半時間都沒有蓋被子。
以往十多年幾乎不生病的言祈,在和某人談戀愛以後體質變得越來越奇怪,喝板藍根竟然成了家常便飯。
他生病的時候本來脾氣不好,看見某個說好「不折騰太久」卻食言的罪魁禍首,一個字都不想和他說。
把這人泡的藥喝完,又縮回被窩裡,一睡一整個白天。
一直到傍晚,蘇予玫燉了湯,葉揚給他端進來一碗放在床頭櫃,又把杯子拿出去洗。
回來時,看見言祈還一動不動躺在被窩,葉揚有點擔心,伸手去探他額頭。
言祈才動了動,把他手打掉。
然後這人又去按開燈,發現言祈早就醒了,面無表情地睜著眼躺在枕頭上,連個餘光也不給他。
「阿祈。」葉揚抬手刮他臉「別生氣了。」
言祈一聲不吭,闔上眼帘。
葉揚拿他一向沒什麼辦法,只好起身出去。
門打開時漏進一線光,隨著門扇閉合,臥室重新陷入黑暗。
言祈在黑暗中睜著眼,放空一會兒,覺得困了,又不知不覺睡著。
再醒來,床頭的時鐘顯示晚上九點半。
他這會兒精神好多了,但仍沒什麼力氣,腹中空空地餓得難受。
言祈下床去客廳,看見言哲和蘇予玫已經在洗漱準備睡覺,就轉頭進廚房,打開冰箱拿出包速凍水餃。
等水燒開的空當,他隨口問一句:「葉揚呢。」
蘇予玫臉上貼著面膜,抬手指了指客房。
言祈「哦」了聲。
蘇予玫走進廚房,看見他燒水準備煮餃子:「一包夠吃嗎?」
「夠。」
「你們倆就吃這麼點?」
「我自己吃。」
「葉揚晚飯不是也沒吃,你不煮他的啊?」
言祈揭鍋蓋的手一頓,又繼續把鍋蓋放到一邊,拿筷子把餃子撥下去:「他怎麼也沒吃。」
蘇予玫瞧住兒子欲言又止,最後輕描淡寫說:「讓你們別玩那麼瘋,昨晚我和你爸就出去過個七夕,回來倆孩子全折騰感冒。」
「葉揚比你症狀輕點,說沒什麼胃口,晚飯只扒拉兩口就回屋睡了。」
聽她這樣說,言祈才意識到,昨晚他和葉揚在同一個空調房,折騰也是一塊折騰。他這體質都感冒了,葉揚能好到哪裡去。
下完這包,言祈又去多拿一包,全下進鍋里。
然後請蘇予玫替他去喊葉揚。
蘇予玫正拍著臉上的精華液,動作一頓:「你自己怎麼不去。」
言祈沒應聲。
「不是吧。」蘇予玫從浴室里跟出來「你們倆小孩兒還鬧脾氣啊?」
她看看自己面無表情的兒子,樂了:「幼不幼稚,冷戰呢?」
「跟媽說說,他怎麼欺負你了?我幫你收拾他。」
言祈還是不吭聲。
唉,到底是小孩子。
蘇予玫好笑地去幫他敲客房的門:「葉揚,阿祈煮了餃子,你起來吃點。」
沒半分鐘,客房的門打開。
葉揚從房間出來,看見言祈身板筆直站在廚房裡,正盯著鍋里的餃子等它浮起來。
他走過去,言祈不說話,他也不說,打開碗櫃洗兩副碗筷和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