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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三力點頭道:「對,老闆自己就是業內人,觀眾口味也挑剔,每天都在聽各種脫口秀演員的段子。演員想來這兒說一場,起碼要排半個月的隊。」
說著,蘇三力聽到了裡面如潮的噓聲,不禁有些擔心:「我的小祖宗哎,你真的要進去?這裡面觀眾都是看了不知道多少脫口秀表演了的,又挑又毒,你聽聽這噓聲,我都尷尬啊。」
溫景笑了笑:「三哥,你明知我不會跳舞,還把我往台上推的時候,都沒這麼緊張呢。」
「你小子真的進入狀態了,現在懟人有一套了嘛!得,我的緊張情緒現在緩和多了。」
「我說三哥,今天我就是寫個開放麥,你緊張個啥勁?你放心,我被噓下來的時候絕對不會暴露你是我經紀人,我最多對台下說,今天我的文本是你寫的,大家揍你吧。」
蘇三力好像不認識了溫景似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士別兩日我就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溫景上台的時候有些拘謹,這是他登過的台上和台下距離最近的舞台,所有人都抬頭等著他開口,臉上笑意全無。
寂靜得有些令人尷尬。
「我感覺我被上一位兄弟坑了。」溫景清了清嗓子,就開口了:「我在後台的時候,沒聽清上一位說了啥段子,但我清楚聽到了你們的反應,要不就是沒聲音,要不就是噓聲。我當時心中還暗喜,既然有上一位的襯托,你們一定會對我寬容點,在我這兒笑點略低一些。」
「可我一出來就知道事情不妙了,你們臉上的表情清楚地寫著『余怒未消』這四個字,你們把上一位給你們的氣,已經很自然地撒到了我頭上。」
溫景說道這裡,頓了頓,做出了一個委屈的表情。
馬上就有女觀眾在下面喊:「你長得帥,你說啥我都笑。」
溫景跟著笑出了聲來:「謝謝這位觀眾。這是我第一次登上開放麥的舞台,我很緊張,我沒想到我在這兒能跟你們這麼近,我甚至可以看清前三排觀眾臉上的雀斑和豆豆。這位坐在第一排的帥哥,你在微信上寫『我還在加班』我也看到了,你女朋友頭像還挺漂亮了。」
台下頓時哄堂大笑,一掃一分鐘前尷尬冷清的氣氛。
溫景見狀,心中也多了三分自信。這些都是即興的鋪墊,溫景看到現場有感而發,哦不,是他就忍不住皮這一下子。
接下來就是進入正題了。
「這位帥哥肯定恨我了,我怎麼視力這麼好,太不科學了是不是。為啥視力好,太簡單了,因為我不讀書呀。我小學教室里會貼名人名言,什麼『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之類的,你們一定也這樣,其中還有一條是『讀書使人進步』,我把進步兩個字給劃了,改成了『近視』。然後我就被班主任叫家長了,我媽當著班主任的面嘿嘿一笑,那笑容頗有些神秘,又有些耐人尋味:『話雖然不錯,但是講話的場合非常重要,你這句話放到了書店肯定是挨揍,但是貼到眼鏡店去,或許還有GG費。咱們去問問哪家眼鏡店還缺GG詞吧,我覺得這句真不錯』。」
第7章
「我媽走後,班主任就下定決心放棄我,放棄我全家了。所以我至今也沒近視,就是要感謝我媽!」
台下又哈哈大笑了起來,鼓掌聲也越來越多。
溫景注意到,有人開始拿著手機對著他拍了。
溫景的信心也跟著起來了:「說起來呢,我媽看問題的視角特別的與眾不同,我覺得我也遺傳了她,所以才會覺得讀書使人近視,不過她的功力比我強多了,我每次只能遙遙望著她的毒雞湯,可望而不可及。高三那會兒,我壓力特別大,很怕自己高考考砸了,有天我就跟我媽訴說了我這少男心思,想在她那兒得到一些安撫。哪曉得我媽嘿嘿一笑,那笑容頗有些神秘,又有些耐人尋味:『那你就別考了,這樣就一定不會考砸了。』」
「我說我要是沒高考,媽你不會失望嗎?」
「我媽看了我一眼,不屑地說:『我對自己的人生失望的事情已經排不過來,輪不到你來插隊,你想失望自個去失望。』聽到這話,我一時不知是喜是憂。喜的是我終於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了,憂的是我原來在我媽心目中優先級這麼低。接著,我媽眉開眼笑地給我遞上了手機:『你不高考了就有時間了,幫我小區里跑一圈,找大家幫我拼多多砍一刀。來,邁出走向社會的第一步吧!』」
台下笑聲四起,伴隨著鼓掌聲。
舉起手機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在後台一直盯著溫景看的蘇三力,也終於鬆開了眉頭裂開了嘴。
「看著我媽殷切的眼神和遞到我眼前的拼多多頁面,我十分感動,並且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我還是個孩子,我不要進入這個兇險的社會,我要去象牙塔讀書。』從此,我高三讀書再也沒患得患失過,考試失利的恐懼,遠遠抵不上要在全小區找人替她砍一刀的震懾力,為了遠離砍一刀,我學得分外努力了。」
「我媽倒是沒在乎,沒有人幫她砍一刀,很快她就轉戰抖音快手了,每天看直播看得可樂呵了。那我見著了有些擔心,就跟她說,裡面騙子很多,你一個中年婦女,毫無姿色,一定要當心別被人騙財啊。我媽媽嘿嘿一笑,那笑容頗有些神秘,又有些耐人尋味:『你可以不知道了,現在騙子越來越不走心,要演技沒演技,要邏輯沒邏輯,我起先只是想著圖個樂看個開心,哪曉得這麼拙劣的騙術也能有人上當,那我看不下去了,才上去揭穿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