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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啪」的一聲。
這次溫景有些意外,他覺得這段處理得不是很好,笑點不夠密集,也沒浮出水面。他主要是為了旋律的和諧,才在這段反覆吟唱。
哪曉得葉曉雪響起一連串槓鈴般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男團說不靠臉吃飯,這是我今年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商引馳在旁邊淡淡地說:「曉雪這是對溫景很高的評價了。」
葉曉雪又笑了會兒才收住笑聲:「我真覺得溫景很帥呀,商老師難道想給溫景小鞋穿?」
人看不見了以後,聽力會特別敏感。溫景細細等了幾秒鐘,商引馳沒再發聲。
溫景覺得自己情緒有些複雜,他沒多想,深吸了一口氣,唱出了最後幾句:「我覺得自己能靠臉吃飯的時候,我光喝西北風了。等到我以為我得不要臉才能吃上飯的時候,所有人都指著我說,你是在靠臉吃飯的。這個瘋狂的世界倒底還讓不讓我要臉,我已經不知道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哼唱完這幾句,溫景停頓了下,放下吉他,輕聲說道:「其實不管我長得好不好看,我也都在拼命努力,有人因為我的外表抹殺我努力的時候,我也會傷心,傷心的時候恨不得自己的臉不被人看到,以為這樣就能得到傳說中的公正公平。可卻忘了這世界,正是因為這些不公平,才顯得格外未知和迷人。大家好,我是已經對自己的外表麻木到失去認知、對自己的才能也茫然無措的溫景,謝謝大家。」
說完這段話,溫景摘掉三角巾,眼睛一下子沒適應舞台上的強光,睜不開了,他眯了好一會兒才調整過來。
在這檔口,主持人說道:「又是四位導師都爆燈,溫景就是這一季脫脫最大的一匹黑馬,四位導師可否點評一下?」
溫景還沒緩過神來,眼前一片白茫茫,迷茫地望向觀眾台卻什麼都看不清。
鄭培生先說道:「我們傳統的脫口秀是有套路的,選手已經知道怎麼製造笑點,怎麼在你的笑點上反覆摩擦,總之想讓你笑,對選手們而言非常容易,但又十分故意。溫景是半路出家,沒學過沒練過,完全是憑著一腔熱血將自己接觸的事情寫進脫口秀去,內容或許有些青澀,但是十分真實動人,能夠引起旁人的通感,讓你笑完之後又有些回味。」
蔡昱人點點頭跟著說道:「他不是把笑點都餵給你,而是把自己的經歷撕開來給你看,告訴你,就算是這麼個看著外表光鮮的小伙子,內里也有這麼多酸楚和心事,大伙兒都不容易,特別容易觸動人,而且在某種程度上,是升華了這個脫口秀的內涵。」
商引馳跟著了一句:「脫口秀不在乎你是不是笑了,而是在乎了你笑了以後能不能記住。這場就是能記住的。」
葉曉雪伸伸舌頭:「三位導師都太高深了,我說不出那麼有學問的話,我就知道,好聽就完了,這個一個年輕的帥哥,拿著把吉他給你彈唱,給你說心事,還有什麼不夠的?」
溫景無奈地拿起話筒:「得,說了半天我還是靠臉吃飯了。」
商引馳問道:「想不想靠臉吃飯?」
溫景特別真誠地回答道:「靠什麼吃飯都可以,只要能吃上飯,我不挑食的。」
商引馳點點頭道:「我們脫口秀也不挑臉的。」
另外三位導師鼓掌大笑,葉曉雪打趣道:「商老師這兩場越來越幽默了,口才也越來越好了,不像第一次場那樣板著臉嚇人了。」
商引馳板起來了,深深地瞪了葉曉雪一眼:「真的嗎?」
全場大笑,葉曉雪笑得直不起腰來:「不愧是三金影帝,一個表情就把我嚇跪了。」
商引馳冷冷地回了四個字:「三流影帝。」
大家都想到了溫景的梗,笑得更歡快更開心了。
只有溫景感覺背脊一涼,都不敢抬頭去看商引馳的臉。
待到大家都笑完了,蔡昱人接過話來:「溫景,因為你的耳目一新,讓你從這二十一位選手中脫穎而出,成為了第一位晉級十強的選手。但是不得不說,和你同台競爭的另外九位選手,必然都是比你老道、成熟、經驗更為豐富的脫口秀選手,你有想過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嗎?」
如此正經的話題,出現在嘻嘻哈哈慣了的脫口秀舞台上,大家臉色都有些來不及調整。
倒是一直板著臉的溫景,兩手搓了搓話筒,認真答道:「在男團的時候,大家覺得我年紀偏大了,沒有前途;進了脫口秀的圈子,大家又覺得太小了,沒有經驗。這不就跟我到底能不能靠臉吃飯一樣,總要先吃上飯了,才有資格來回答這個問題。」
溫景頓了頓,繼續說道:「其實,只要能往前,哪怕能多走一步,我都願意付出百分百的努力,去抓緊每一次機會。我沒有想過今天還能晉級,我連告別感言都想好了,但是既然還能再賴在這兒一場,我即使不知道路該怎麼走,也會拼死殺出一條血路來。」
溫景鼓起勇氣用餘光看了一眼商引馳,看到他在旁邊跟著點頭。
真人真的很帥很好看,我的偶像是百看不膩的。溫景默默心想,這個節目結束後,可以匿名發個和偶像近距離的帖子。
溫景坐回候場區的時候,大家看他的眼神瞬間都變得不一樣了。
溫景覺得,那種眼神是從看花瓶,變成了看對手。從不屑,變成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