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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總嘆了口氣:「我入行這麼久了,從沒看過一個沒出道就諷刺老前輩的,會有什麼好下場?三力你還是把精力放在趙敘他們身上吧,這小子由他折騰去,折騰好了我們摘現成的果實,反正我們也沒損失。」
蘇三力表情複雜地看了張總一眼,沒說話。
看完直播後就是再次總結再次改稿的過程,溫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節奏,又熬到半夜,等到連咖啡都失效的時候,溫景終於對文本差不多滿意了。
自己寫的好處是,溫景只要寫出來不用背,基本上內容都已經在腦子裡了,邏輯也十分清晰。
他睡了個踏實覺,醒來後對著鏡子又演了半天,看著差不多了,才急急忙忙挑了套衣服,趕去攝影棚。
林導看到溫景就好像看到救星一樣:「你可終於來了,大家都找不到你,就差把你門鎖給撬了。」
溫景怪不好意思的:「對不住了林導,我關了手機、扯了電話線。」
林導點點頭,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趕緊去遮一下黑圓圈,對了,你就穿這上台?」
溫景嘿嘿一笑,點點頭。
十進五的脫口秀錄製很快就開始了。主持人照例上台口播後,十位選手抽順序,溫景排在第八。
十個人照例在候場區坐著,傅光雲拿著號晃到了溫景面前:「這次我三號,你八號,我在你前面,我想說啥都行了嘿嘿。
溫景的笑容里有些睏倦:「你以前也想說啥都行,我可沒攔著你。」
傅光云:「溫帥哥在下面風輕雲淡的,上了台就銳利了好多。」
溫景笑得更燦爛了:「哪跟傅帥哥似的,不管台上台下,這張嘴都一樣不饒人。」
旁邊其他選手聽著都笑了。
在場人幾乎人人被傅光雲cue過,傅光雲的風格就是拿別人打趣,以損別人作為笑點。觀眾倒是真的會笑,但是被當做目標的人沒幾個開心的。只是大家不開心又不能說出了,說了反倒成了小氣。
這回溫景當著眾人面將傅光雲反彈回去,旁邊的選手們無不內心暗暗鼓掌。
楊思遠更是直接說了出來:「溫景幸虧你來了,終於有人替我們出頭了。」
傅光雲得了個無趣,沒再說話,自己坐去了邊上。
輪到溫景上台了,他笑著走了上去,一身白衫。
白T恤、白風衣、白休閒褲。
衣決飄飄,好似天外來仙。
明眸皓齒、雪白的皮膚在衣服的襯托下好似在發光。
台下女觀眾忍不住尖叫,溫景好似沒聽見,微微一笑,便對著麥克風開說了。
「大家好,我是溫景。前兩期播出以後,我壓力特別大,主要是因為大家對我的評論比較兩極分化。喜歡我的說我劍走偏鋒、脫口秀說得特別真誠;不喜歡我的說我投機取巧、沒說過脫口秀不懂這行,整日價拿些神神叨叨的紅布啊吉他啊忽悠人,要說真正的脫口秀功力,那是沒有的。」
「看到這些評價後,我特別惶恐,上一期我努力證明我不靠臉吃飯,結果又落了新的話柄,這次我就什麼都不敢用了,連衣服都不敢上顏色,怕大家說我靠衣服上的顏色吸引眼球,我,溫景,本色上台,本色脫口秀。」
溫景撣了撣衣服,一裘白褂的少年露出一副無辜中帶著自傲的氣息,少年如玉,溫潤靜謐,與尋常一味引人發笑的脫口秀選手完全不同。
觀眾席掌聲雷動,溫景看下去,看到不少人舉著「溫」字的燈牌,還有小蜜蜂燈牌。
溫景:已經有粉絲專程為了我來現場了?不對那蜜蜂是怎麼回事,刀片你們昨天沒收到嗎?
溫景待到場下安靜了下來,繼續說道:「做了這個決定以後我又在想,我是不是想太多了,太在乎這些負面意見了,我又不是人民幣,能保證人人都喜歡我,為什麼要這麼介意別人怎麼看我?當年我糊得連負面聲音都沒有的時候,我沒想著要改進,現在我有黑粉了,按理說我是進步了,怎麼反而束手束腳了?」
「我給自己總結了一下,就是我內心戲太多了。」
「什麼叫內心戲太多?就是你我面對面走過,我看了你一眼,你就覺得我對你有意思,想追你,你連怎麼拒絕我同時不傷害我幼小心靈的話都想好了;我要是沒看你一樣,你就覺得我對你有敵意,我們可能還沒走出三步,你就想好了你哪裡得罪了我的十個藉口。為了不讓你活的那麼辛苦,我唯有在遠遠瞄到你的時候,趕緊掏出手機,假裝很忙地刷起手機。於是在我們擦肩而過那一刻,你的好奇心驅使你探頭看一眼我在刷啥,我正巧沒錢裝一塊防窺膜,於是你看到我津津有味地看著手機自帶屏幕上的時間,還看得搖頭晃腦得意洋洋的。」
溫景邊說邊演,一人分飾兩角,把兩個人的神態和表情演得惟妙惟肖。
「這時候你終於明白了,對面那就是個傻子,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了。」
台下笑聲與掌聲並起,葉曉雪「啪」地爆了燈。
葉曉雪:「溫景他太懂了!我也是這樣的人,他說到我心坎上了。」
鄭培生坐在葉曉雪旁邊,回頭微微一笑:「還真沒看出來葉老師這屬性。」
大家笑得更大聲了。
溫景等大家笑得差不多了,繼續說:「我有一段時間也內心戲多,別人跟我聊天的時候,發了個我從沒見過的表情,我都會腦補是不是被這個社會拋棄了,連熱門表情包我都沒法第一時間get了。我每做一件事情,不僅要想好我自己的表現,還要想好別人的應對,以及我對別人應對的應對,以及別人對我對他的應對的應對的應對,最後還有我對別人對我對他的應對的應對的應對的應對。想著想著,我覺得我幸好是個人,我要是台電腦的話,運行這麼複雜的程序,早就down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