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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倒是不假,她今天上午加上下午一共進了差不多一千五百根的冰棍,全賣出去今天掙的錢都要上百了。萬真真一個攤子充其量就掙十塊八塊,她能看到眼裡?
不過她盯著萬真真的兩箱子冰棍,心裡突然想起來什麼。
「媽,你幫我在這個地方拉個一條線吧!」
錢晴從屋子裡找出一個墊箱子用的蛇皮袋,找了把剪子剪成細條。兩條細條從長條桌邊上往後拉,那一邊用個皮筋綁到一叢小灌木上。
留出來一人大小的三米通道,一邊長一邊短。賣冰棍的從這頭進,倆人站在長條桌後面,一個收錢一個給冰棍。
這個法子她之前就想弄,不過因為只有自己一個人,收錢拿冰棍太費時間才沒有做。她媽來的是真及時,不然光靠她一個人也不敢進這麼多。
這一天似乎是格外熱,放學時候飛奔出來的學生們跑得那叫一個快,熱死了熱死了,這種天氣要是不來一根冰棍怎麼可以?
萬真真那邊已經開始扯著嗓子叫賣了,一聲一聲跟蟬鳴一樣叫人心煩。
錢母看過去,正好對上萬真真得意的眼神,頓時腦子都要木了。萬家這丫頭以前見並不是這樣啊,難道真是像晴晴說的,這一家子都是裝出來的?
錢晴看著母親複雜的臉色,心裡卻想著怎麼添把火。
不是她苛刻,而是人對於身處困境之中的人總是容易寬容。萬真真爸是個工人,平時沉默寡言不愛說話,萬母又是因為生小兒子壞了身體,常年都在吃藥。兩家人做了那麼久的鄰居,她爸好面子,她媽又是個耳根子軟的人。要是不讓她認清萬真真的真面目,難免她回去被三哄兩哄又給萬家送東西。
西墜的金烏也沒讓氣溫降下來,反而積蓄了一下午的暑氣似乎爆發了,萬真真那邊一忙起來就顧不上叫賣,一大群孩子們都又奔到錢晴這裡。
正好錢晴拉的那條簡陋的線也起了作用,小豆丁們一個個排排站著。錢晴這邊收錢,錢母給孩子們遞冰棍,從框出來的小路進,再從頭的另一邊領了冰棍出去,有條不紊又快速。比錢晴平時一個人要省事多了,而且因為賣得快,來買的人也多,不多會兒就清空了四個箱子。
萬真真那邊卻沒有這樣輕鬆,她賣得便宜,孩子們又多,圍在四周簡直是水泄不通。
萬真真一會兒忘了收錢,一會兒又給錯了冰棍,手忙腳亂還要扶著自行車怕舊事重演。
等到她賣完冰棍的時候,整個人都像是從水潭裡撈出來的一樣,渾身都濕透了,連頭髮都被打濕,貼在頭皮上。
她看一眼錢晴明顯冷清的攤位,整個人仿佛得到了巨大的勝利。
趁著學校門口人走差不多了,她推著自行車到了小攤邊上。
假模假式跟錢母打招呼:「錢嬸也來了?我剛才光顧著賣冰棍就沒過來,學生太多了,那一窩蜂上來簡直是要把人活吃了的樣子。咦,錢晴,你今天怎麼就進了這四五箱?是生意不好嗎?」
錢母鐵青著臉,這表情放在萬真真眼裡就是錢晴今天生意不好的證據,可把她給美的,恨不得長出一雙翅膀往外頭飛兩圈。
錢晴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拉開長條桌的抽屜。
萬真真的目光移過去,瞬間就僵硬在原地……
錢,全是錢。
花花綠綠的毛票裝了一抽屜,錢晴拉著錢母一塊捋,把毛票按照面值大小分別紮起來。
有時候行動就是比語言有用,最起碼萬真真被這一抽屜的毛票砸懵了。
她知道錢晴掙得多,但誰她媽知道她能掙這麼多啊!
這一抽屜粗略估計一下得一百多了!
這還只是她今天一下午的營業額!
萬真真僵著臉走了,錢晴輕笑了一聲,那一聲笑落在萬真真耳朵里,簡直如平地驚雷一般。
萬真真眼睛都給氣紅了,心裡也堵著。
一直到回了家,萬真真數錢都沒數開心。她下午進的東西掙了五塊多,合上中午的,她今天一天掙了十塊錢。
十塊錢也不少了,她安安穩穩再做個十幾天到入秋,手裡也能掙個一百多。
但有了錢晴做對比,萬真真就不這樣想了。
自己辛辛苦苦累斷腿,十幾天才能掙回來的錢,錢晴一天就能掙下來!
怎麼看都是自己輸了,被錢晴遠遠甩在身後。
萬真真不甘心,都是一條巷子一棟樓出來的,她又差錢晴什麼了?至於兩輩子都被她壓著?
她不就是沾光在做生意做的早,有個三輪車進的多。
她也弄個三輪車不就行了?
萬真真兩眼放光,就是!
她也去弄個三輪車來,誰怕誰!
萬真真拿著今天掙的錢去遊說婆婆了:「媽,您看,這是我今天掙的錢。都孝敬給您,明天買點肉回來,也算是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媳婦表表孝心。」
王老婆子被她一通馬屁拍的順心,雖然不知道這個一直不怎麼說話心眼稠的兒媳婦今天怎麼變了樣,但是能有錢拿她還是高興的。本來還在發愁怎麼問她要這些錢,現在她自己送上來,倒是還有點腦子。
粗略一點:「怎麼才十塊錢?」
不應該啊,冰棍車賣一箱子就能掙十塊,今天兒媳婦跑了兩趟,怎麼也該拿回來二十塊。
萬真真一副委屈樣子:「這不是錢晴賣的便宜,我也只能跟著降價嗎?算下來就只掙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