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頁
錢步上學那些年都是混過來的,叫他去記帳,只怕能記出一堆錯誤來。還有白桂芬,說是管人,實際上不就是想找個地方白領工資?
「怎的?夏天不叫做啊?那你弄那個大片地,一年就用三四個月?」錢奶奶一聽夏天不能做就歇了心思,在心裡暗罵錢雨。
敗家子!聽說還為了開這個廠子借了銀行的錢,這要是還不上可怎麼好!
錢雨這會兒也索性把養豬場的事說了:「所以我打算再開個養豬場,到時候堂哥堂嫂想來就來,餵豬煮豬食這些活總乾的來吧?一個月二十。」
一個月二十塊錢收入對普通家庭算是可以了。
但錢奶奶幾人認定了錢雨的生意是掙大錢的,現在再聽到二十塊錢就有點心理落差。
「大妹,你說你折騰養豬什麼勁兒呢,怎麼不多做點粉條?粉條多掙錢呢。」
這話錢父最有發言權:「下粉條很累的,我去兩天就把自己給累的夠嗆。說是掙錢多,但也夠辛苦。養豬就很不錯,每天給豬煮點豬食,別的事都沒有,比做粉條輕鬆。你倆要不就試試。」
錢步、白桂芬:……
誰要去試養豬啊!養好了又能怎麼樣?這些年家家戶戶誰都養豬,又有誰家掙大錢了?
面對滿臉寫著拒絕的錢步和白桂芬,錢父心裡一陣可惜。
要是給他選他就去養豬了。養豬多好,風吹不到雨淋不到的,就是每天給豬做飯,餵豬吃飯。
他有點動心思,卻不敢給大女兒說,生怕她說自己不行。打定主意一會兒在錢母那裡敲敲邊鼓,讓錢母給他說說好話。
這時候錢大伯清了清嗓音準備說話,錢父立刻如臨大敵。
錢大伯一臉莫名其妙,但又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只能硬著頭皮問:「那二弟……你能借我點錢不?」
眼瞧著想摻和錢雨的生意摻和不進去,那錢大伯就打算也效法錢雨錢晴姐妹。不就是個體戶?他也去當不就行了?不過他才不要做錢晴錢雨那種路子的個體戶,多累呢。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明明有更好的選擇。
錢奶奶渾濁的雙眼如被雷擊一樣看向錢大伯,個體戶說出去多難聽!都是那些勞改犯、小混子們做的事!這也就是錢雨有個廠子,說起來明面上好聽點,她才讓孫子和孫媳婦來湊這個熱鬧。換了錢晴,你看她今天搭理過嗎?
真要是老大去做個體戶,那也太丟人了。
錢大伯看來是想了挺久,無視了老娘的黑臉,興致勃勃說起來自己知道的東西。
「君子蘭你們曉得吧?現在北邊炒的可厲害了,說是一盆君子蘭能炒到一萬塊!哪怕品相一般也能賣個大幾十塊一百塊。人家那市場,東邊買一盆君子蘭,西邊就能賣上十來倍的高價。全國各地的人們都在那裡炒君子蘭,有點本錢就能上,怎麼買都能發。老二啊,我心也不大,你借給我一千塊,等我賺了錢,翻倍還你。」
錢晴跟周皓對視一眼,北邊現在君子蘭的熱潮,全國上下又有誰不知道?
一盆品相好的君子蘭,有人敢拿汽車去換。北面全省都在瘋狂炒君子蘭,各家各戶的窗台上都有三五盆,去年為了遏制君子蘭的高價,政府甚至出台了通知,說是一盆君子蘭不能超過兩百塊,但收效甚微,反而是越賣越高。現在還沒開春,但廣播裡傳來的有關君子蘭市場的消息卻越來越熱,成交價也逐步超過去年。
周皓看著滿眼都是興奮的錢大伯,潑上一盆冷水:「現在進場已經晚了,裡面都是些資金豐厚的炒客,別說一千,你就是拿一萬去,也別指望暴富了。」
暴富的神話太多,多數人也沒親眼見到幾個。只憑著一個想要發財的夢衝進去,誰知道會落在哪個點上。資本市場猶如擊鼓傳花,看的不是花的妖嬈多姿,而是在誰手裡面暴雷。
在周皓看來,君子蘭市場遲早都要暴雷,如果是資金豐富的人,那進場多少能搏一搏,哪怕掙不到錢,賠了也不心疼。但借錢傾家蕩產去炒君子蘭的,最後的結果只怕不會像他們想的那樣美好。
錢大伯卻不覺得這是個事:「我買回來自己養總行?我就不信我還養不出來一個天價貨。老二,你就說借不借吧?」
錢父又不蠢,這會兒還能聽不明白?大哥是魔障了,非覺得自己是獨一無二最幸運的那一個。
他堅定搖了搖頭:「這東西不該咱們沾的,大哥你還是腳踏實地做點實事。」
這話一出,錢大伯氣漲紅了臉:「不借就不借!離了你我還借不到錢了?笑話!」
說著就怒氣沖沖甩手走了。
錢奶奶看看大兒子,心裡也嘆氣。本來想要的是讓老二給解決錢步和白桂芬的工作問題,現在可倒好,哪樣都沒落到手。
本著不走空趟的原則,錢奶奶表現出對二兒子的關心。
「今年是真冷,我坐驢車一路過來都凍的不行了。幸好桂芬給我把舊棉襖里的棉花提前弄出來彈了一遍,穿上還算是暖和。老二啊,你可得穿厚點,身上這件衣裳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薄了點,再凍著了怎麼辦。」
錢晴:……
這話說的,她爸肯定心裡愧疚死了,畢竟老人都是穿著彈了又彈的棉襖,他一個當兒子的卻穿新衣裳。
果不其然,錢父一臉慚愧:「是我前頭忘記了,咱媽怕冷,棉襖穿一年又一年的,越穿越薄。回頭我買點棉花給您送回去,做條新被子,也把棉襖里的棉花換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