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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錢奶奶雖然眼睛不好使,但耳朵靈光的很,立刻接著話頭:「好好好!小晴從小就是個有孝心的,送的東西不在貴重,我年紀大了,也不稀得吃那些好東西。你們有這個心就行……讓我看看都有什麼?」
錢晴:……
她這輩子最佩服的就是她奶奶這種瞎話張嘴就來的本事,她爹被蒙也不冤枉。明明以前從來沒給過自己一個好臉,現在卻成了「從小就是有孝心的」。
二堂嫂白桂芬動作極快的掀開籃子上面搭著的粗布,嘴裡一驚一乍的:「哎呦,這麼大一條豬大腿!奶奶,咱可沾了小晴的福了。還有這麼大一包奶糖,等會兒就給您泡一杯您喝著。哎?這個是什麼東西?」
錢晴面無表情,把白桂芬手裡的蜂王漿撥拉回籃子裡:「中藥。給我媽補身子用的。」
說著就抬高了腔調:「媽,豬後腿你中午做菜吧,奶奶大伯都難得來一趟,奶糖是我買給倩倩的,放家裡叫她每天吃一個就行,吃多了掉牙。」
白桂芬被錢晴這樣不留情面的話打擊的面子快要掛不住,那邊的錢奶奶也在心裡暗暗運氣,但卻拿錢晴沒辦法。
這丫頭,從小就是個潑的,是個氣性上來連她兩個堂哥都打的瘋丫頭。
本來想著她結了婚會好點,今天當著她男人的面會收斂,沒想到還是這麼不給人面子。
白桂芬結婚兩三年,只生了一個女兒,白桂芬便把女兒送人了,想著再生一個兒子。這會兒錢晴提起了黃倩倩,讓她心裡跟紮根刺一樣的難受。
「小晴,不是這麼說的,倩倩姓黃……」
錢晴仿佛沒聽到白桂芬說話,拉著錢母問:「媽,咱中午吃什麼?做點酸甜口的吧,想吃糖醋魚。」
錢母嗔怪地搗了她一指頭:「家裡沒整魚了,用油炸魚塊給你做吧,年前做的番茄醬還有點,正好能做。」
周皓在一邊認真告狀:「媽,她吃不來太酸,一吃多了就胃難受。」昨天年夜飯都吃過一次糖醋魚了。
錢母聞言立刻無視了錢晴瞪周皓的眼神,附和道:「那就不做了,做點別的。」
邊上的白桂芬:……
我話還沒有說完你們就當我不存在嗎?誰要聽你們討論什麼糖醋魚不魚的!
試圖把話題扯回正軌的白桂芬:「倩倩到底姓黃,跟咱們家不是……」
周皓已經開始哄錢晴了:「炸魚塊做成醬香的也一樣,你不是喜歡吃香汁排骨嗎?一會兒叫咱媽給你做點。」
錢晴勉為其難:「那行吧,家裡碗盤估計也不夠,你一會兒去看看供銷社開門沒,開了就買點碗盤迴來。」
錢母「咦」了一聲:「我記得家裡好像有幾個,你過來幫我數數,夠了就不用去買了。」
白桂芬:……
所以你們就不能讓我把話說完?!她的話梗在喉頭,憋得臉都紅了。偏偏錢晴當沒看見,
旁邊看著自己老婆丟臉的二堂哥臉上掛不住,錢大伯手裡捏著一根煙抽的整個屋裡煙霧繚繞,錢父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家裡可還有小輩,連他現在都不在家裡抽菸了,生怕薰著外孫女。但錢奶奶卻仿若未覺,無視了大兒子抽菸抽的屋裡全是煙氣。錢父一時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安慰自己大哥一家過了今天就回去了。
「小雨怎麼還沒回來?要不叫桂芬出去找找她,多冷的天呢,抱著孩子在外面玩。」
錢奶奶一臉慈愛的看著錢父:「昨晚上我也沒怎麼好好親香倩倩,這也好幾年沒見著了,怪想的。」
正說著錢雨牽著倩倩回來了,自從她離了婚又開廠的消息傳開,這幾天錢雨算是看到了種種人情冷暖。
遠的不說,就光是一棟樓里的人都叫她唏噓。
她這些年也沒少回娘家,但從來沒發現原來這一棟樓里有這麼多人「關心」她。倩倩這幾天每次出去一趟,回來兜里總是被人塞了瓜子或者糖塊。
但是想想也很好理解,錢雨雖然是私人開的廠子,但架不住大家的思維還沒轉過來。你說是做個體戶?那擺地攤的個體戶跟開廠的個體戶能一樣?前者叫人鄙棄,後者多少沾上了「廠」字,聽上去比個體戶正規了不知道多少。
雖則也有一兩個咕噥著錢雨為什麼離婚還要帶著孩子的,但多數人還是對錢雨恭敬中帶著點巴結。
看到錢雨回來,白桂芬立刻就迎上來,滿臉都寫著諂媚:「大妹回來了?外頭冷的很吧,快過來烤烤火。」
錢雨打了聲招呼就去廚房,剛才在樓下就聽人說妹妹來了,倩倩也掙扎著說要找小姨。
錢晴也等著錢雨呢,湊過來促狹問道:「我怎麼看一棟樓里的人眼神都不對了?你幹什麼了讓大家都認識到你是暴發戶了?」
錢雨頗有點不好意思:「那什麼,年前黃老二家送來了點年禮,裡頭有個八百響的掛鞭。」
錢晴瞭然,關於掛鞭也是一種習俗,說是家裡這年掙的越多掛鞭就要越長。一般人家很少買上八百響的。估摸著是黃老二家今年好好回去秀了一把,以劉二桃的脾氣,定然是「貼心」的想給錢雨送點掛鞭長臉。
畢竟,富貴不回鄉,猶如錦衣夜行嘛。有錢的都想在親近的人面前炫耀一下,屬於人之常情。
錢晴示意了一下外面:「怎麼?咱那二堂嫂想上你廠里做事?」
錢雨桌子底下拿了一個小蘋果:「嗯,說了,想去廠里當會計。」